福寿堂。
送走凌女官与胡太医后,老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说今日出了些意外,但难得阿凝回来,还是要给孩子接风洗尘的,”老夫人吩咐李嬷嬷,“今晚把人都叫来一起吃个饭,大家也好好聚上一场。”
李嬷嬷是很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的,这会儿不免要多念叨一句,“老夫人,往日里世子和凝姑娘都是坐在一处的,您看这从此以后是不是都给分开?”
老夫人沉默一瞬,神色恹恹的道,“合该如此。”
“如今这人都快成陌路了,以后自然要处处避嫌,这对两个孩子都好。”
福寿堂的消息传过来后,梨花院这边,薛凝神情懒懒的半闭着眼半躺在软榻上,对竹绿道,“再给我挑一套新衣裙出来,还有新首饰。”
竹绿依言去寻东西,和旁边的茉莉交换了个凝重眼神。
若是从前,两人乐得姑娘精心打扮,毕竟总有人是充满期待又十分捧场的,女为悦己者容,何尝不是年轻人之间的情趣。
但今日不同,姑娘装扮得再出彩,面上笑容再好看,她们都不觉得姑娘心底有一分高兴。
事实上也是如此,会明居那里,她们从前过去,院子里总是欢声笑语热闹一片,可今日,两人就只能远远的站在廊下,连靠近都不行,规矩苛刻严谨得与从前判若两人。
她们作为下人,都已经为这与过去天壤之别的落差待遇生出委屈与不平之心,焉知被公子捧在掌心爱护疼宠许久的姑娘又是何等心情呢。
到了春日后,天色便黑得有些晚,打扮得焕然一新的薛凝,在有人来请时,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用晚膳。
福寿堂里,老夫人坐在上首正中位置,身旁陪着薛凝那位关系远得不能再远的姨母侧妃和几位还未出嫁的庶女。
屋子里一群女眷,越发衬托得那唯一一个男人鹤立鸡群了。
自从她们王府这位世子醒来后,老夫人日常就是喜忧参半的,徐侧妃今日花了大力气来哄人,好不容易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后,热闹气氛里,她朝薛凝这个便宜外甥女招了招手,“阿凝快过来,姨母许久未见你了,甚是想念。”
一个府里住了两年,平日里还往来颇多,饶是徐侧妃清楚她和薛凝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时日久了也养出了几分情谊。
尤其这两年里,因着薛凝和世子之间的亲近关系,她们这些人也受益良多后,利益与感情双重加持下,关系想不亲近一些都难。
等人过来的功夫,徐侧妃视线落到一旁姿态雍容沉稳的世子身上,对方眉眼淡漠,一副视薛凝如无物的模样,几乎和过去两年里判若两人,想到过去两个年轻人之间的那些热络与亲昵,以及近在眼前触手可得却终究难成的婚约,即便置身事外如她,也难得的生出了几分不忍与唏嘘,只能感叹一声造化弄人。
“阿凝,今日家宴既是庆祝世子平安醒来,也是为你接风洗尘,你们年轻人凑在一处,就自在随意一些吧。”
薛凝顺着徐侧妃的视线看向魏琮,态度恭敬又疏远的上前福身一礼,“见过世子殿下。”
这话一出,整个内室瞬间都静了下。
老夫人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神情冷漠的孙子,皱着眉头道,“叫这么生疏做什么,阿凝,你可是我老人家认下的干孙女,世子作为兄长,你按照从前的称呼,叫一声表哥也不为过。”
老夫人面前,薛凝向来很少违逆老人家的意见,她看向魏琮,目光深深,得到对方首肯之后,低眉敛目一笑,客气的开口唤人,“表哥。”
年轻女孩子的声音清凌凌的婉转入耳,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蜜糖一般的甜味。
满身矜贵的世子殿下视线淡淡的扫过来,用漫不经心的姿态,极其平常随意的应了一声,不见半分特殊情绪,傲慢疏离得仿佛眼前人不过是路边野草。
路边野草薛凝见过礼之后,就坐到了王府几位姑娘身边,无视几人复杂神情,如往日一般笑着和几人闲聊说话。
开宴之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下,众人安静且沉闷的用完了一顿饭。
今日家宴的氛围着实算不上好,但偏偏最应该有情绪的那个人看起来却明朗极了。
薛凝脸上没有半分被冷待的委屈与难堪,她只是如往日一般,拉着徐侧妃同老夫人一起打起了叶子牌。
在这些棋戏上,她向来是玩乐的高手,几局游戏下来,她那好坏参半的手气,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哄得老夫人高兴,老夫人一高兴,出手便十分大方,剩下几个小辈自然也有了好心情。
薛凝和王府里的姑娘们这两年关系格外亲近,就算如今她和魏琮之间关系有变,也不妨碍姑娘们热情待她。
女孩子们凑在一起自然是叽叽喳喳的。
“听说今年十五的花灯会热闹非凡,过几日咱们一起出门赏灯啊,这次我肯定是要和凝表妹一起的……”
“阿凝你之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