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到的最多的话。起先他去攀阮家的院墙,也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可在为数不多与她接触的时日中,他却觉着这道冷淡的屏风,最多不过是个障雾:只是因为看着昏沉,探不清楚虚实,于是让大多数的人都生了却步的念头。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障雾并不晕人,晕人的是不断打磨猜忌的世道和人心,好像什么东西都能和所谓利益扯上关系,逼得好端端一个人儿连喜怒都不敢形于色。
“以往也没有。”
景山微微将她的小臂松开些,手掌下移反手轻轻攥住她的手腕。“我阿娘和叶老头知道催促我也是白费口舌,旁人就更不敢直言了。”
“想来让明玉娘子失望了吧?”
明玉抬着眼,看他眼神复杂,似乎还透着些莫名其妙的感慨与悲悯,可嘴上说得还是原先那些不着五六的话,觉得割裂得很。她本能想将自己的手腕扽开:“叶世子,就算是没读多少书卷诗文,也该知道做事须得合乎礼仪吧?您这样不太合规矩。”
景山定定注视着她的眼,读懂了里头的薄怒,手上的力道却更收紧了些。他转过身,慢慢拉着她往府邸里面走。
“明玉娘子,你忘了,今个儿我们叶家府邸里头可只有你们阮家一户宾客。所以在叶府里面,我们叶家人的规矩便是最大的。”
明玉皱眉。“就是叶府也不能坏了大昇的规矩吧?如今你这样,到头来我出去了还怎么面见别人!”
“明玉娘子倒也用不着拿大昇来压我,难道这些宅子里头的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请动天子来管辖着?”景山这会儿似乎心情不错,言语间的笑意一点儿都不掩饰。“再说了,就我们二人,你不说,我不说,外头谁会知道?还是明玉娘子想让京城的一干人都知……”
“我没有这份意思,叶世子多虑了。”
景山听出了她话中的窘迫,也不回过头去看她,想着娘子姑娘家的面皮一贯都薄,被揶揄着,这会儿估计脸正红着呢,给她些自处的余地就好。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拖在身后的手有些拽不动她了。
他疑惑回头,这会儿明玉抿着唇,淡道:“叶世子,我会走路,你在前头带路就行。”
“可是前头的……”
“叶世子应当是吃牛长大的,这力道当真是有几分真实功力的。”
景山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放开她的手腕,想起来到底是养在深闺中娇滴滴的花儿,自己也的确不该这般鲁莽。
他轻咳一声:“那小爷在前头带路,明玉娘子,可得跟紧些,多注意裙摆下面的路。”
明玉没理会他,只微微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前头走。
叶府的布局并不似她们阮府那样四方回正,反倒是颇有江南那处的曲折繁绕,几步一回上台阶,木板搭建起来的直桥没走几步就又要往下头走了,这一路明玉全都提着衣裙,手都有些发酸。
河道宽敞,水流清澈,游鱼清晰可见,架在上头的折桥绕得明玉有些眼花。“你们郦县不是里江南远得很吗,怎么有这份心思做这样复杂的府邸?”
景山回过头,看得出她有些迷茫,恰好又凸显出些这个年纪独有的呆愣来,和她一贯的形象摆在一起,他只觉得越发有意思。
他很想知道,在那份冷淡背后,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她。
“北面雪城的景象见过了,现在又是身在京城,在京城里头过把江南日子,有何不可?”
这答复倒是将明玉噎着了。她扯着嘴角:“没什么不可之处。”
“随口说的你也听进去了。”他笑着叉腰,“不逗你了。这间府邸不是我们建的,上一任主人自江南北上而来,这些个大体的亭台楼阁都是他的手笔。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失修的地方也并不算多,索性就依着原本的样貌继续住着了。”
“不过这些个游鱼可都是小爷我亲自去挑选来的!”
明玉悻悻喔了一声,正应声预备着转身弯腰去仔细看看时候,脚下的土却忽然有些松动。
她一紧张,脚步本能地往上拖着,却引得脚下的松土落得更快了,一个不察整个人便仰着往后摔去。这整一套落水,一切都发生地太过突然,她脑袋顿时发懵,连呼救都忘了。
在木讷中,她瞧见岸上的人飞快朝她扑来。
她好像被人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方才叫你打断小爷的话,都没说完呢,岸边的土还没夯实透……总之明玉,我可以伤着,但你千万不能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