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笑道:“好,等他回来再罚他。小风,那你去送佟姑娘吧。”
名为小风的小厮应了下来。
叶子走到佟曦晚身旁,“都妥当了。姑娘您看还要些什么?”
佟曦晚道:“没有了,辛苦你今天招待我。”
“不辛苦。”叶子道,“雨天本就客人少,我坐久了还不自在呢。再就是我们工坊出新玩意照例是每月初三,姑娘可以下月初三日来看看。”
佟曦晚说声记下,然后上了马车。
还要等到明日才能看到册子。
佟曦晚一时心内炙烤,很不好受。
明明那么多天都等下来了,忍下来了,现在还有一天就要接近那个可能了。
她只是觉得难熬,这煎熬偏偏还不能流露半分,唯恐他人察觉什么不对。
便是拿到了东西,然后呢?
要去寻人,要真的能顺藤摸瓜找出凶手线索,还要怕打草惊蛇。
可更糟糕的情况是这些人根本和凶手毫无关系,她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那又怎么办?
佟曦晚一直以为自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去做的时候,总比以前少有门路时好,可她现在只有更深切的迷茫。
不知道前路到底怎样,不知道是不是徒劳。
她靠着车壁,想着想着昏昏欲睡。
“姑娘,到了。”有人在帘外道。
佟曦晚睁开眼,慢慢坐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声音平平:“好。”
她掀开布帘,小风忙撑开伞向她倾斜。
佟曦晚下了轿,抬眼对上街口一人视线。
她怔了怔。
裴映辞怎么现在来了?他不该在审理案件么?
小风道:“这人是姑娘朋友么?我老远就注意到他了。”
姿容清绝,举止散漫中有股从容,不急不缓地从那走来。
分明是会来店铺的世家子那一派。
可又明显有所区别。
还没等小风想出来这点不同,其人已来至跟前。
佟曦晚唤了一声:“裴大人来了。”
来了。
似乎他本来就该来。
是故意说给小风听。
裴映辞视线往下一扫,见她两手拢在袖中,“你现在冷?”
说着伞微微一抬,望向近处的青天。
“秋寒伴秋雨,大人也当添衣了。”佟曦晚说着,开了院门。
小风忙送佟曦晚到廊下,又回身到马车将几层包袱包好的东西拿下来。
进了屋,佟曦晚请裴映辞坐。
“姑娘,我先走啦。”小风放好东西,清点一遍没错,起身便往外。
佟曦晚正要拐到厨房,忙道:“别急!等我烧壶热热的茶,你喝了再走,把身上也暖和一下。”
今下午的确是降温了。
小风摆手:“有什么好暖和的,成天冒雨出来也没什么事,我皮糙肉厚着呢。且我不爱喝茶,况铺子里还要我伺候,很久不回她们该急了。”
“不喝茶就算了,难道水也不喝一口?”佟曦晚道,“等一会,我去拿。”
小风这回没法拒绝,顿住脚在那等。身体莫名有些僵硬,不敢乱动。
裴映辞瞥了他一眼,淡道:“你是秀百工坊的伙计?”
小风规矩应是。
裴映辞轻嗤一声,微不可闻,“包袱里装着什么东西。”
小风迟疑了一下,道:“是坊里送佟姑娘的物什。”
“除了这还要了什么。”
小风开始出冷汗了。
这是做什么?他偷偷看坐着的人,青年一开始身上那种闲适已经无影无踪,现在唯有凌厉之感,似开鞘的剑,冷冷的寒光。
小风有点怵他,脱口而出:“还有一种仿核桃的圆盒,现在拿不到,要明天……”
待到和盘托出完,小风呆了呆。
佟曦晚此时正从厨房拐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壶,一只碗,碗里有了水了。
小风几乎是抢了过来,忙忙地仰头就灌,立刻就呛住了。
佟曦晚愣了愣:“有这么渴?”
小风不好回答,把碗塞回佟曦晚手里,“佟姑娘,我走了。”
得离那个仿佛是在盘问他罪行的人远一点!
接着是落荒而逃,佟曦晚诧异地看他三两步窜回了车上,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她掂了掂手里的壶,转身道:“大人渴了吗?”
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打量。
小风的刚刚一直紧绷着身子,这反应定然和裴映辞有关。
她慢步走过去,“茶还没烧开,若渴了请先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