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红睁开眼,便撞见满目雪白。
那似是一片柔软的白巾在他眼前飘过。
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
“你做什么……”
耳畔忽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
他蜷曲的指节一僵。
因为那正是他昏迷中,照顾了他两日的女子的声音。他虽然见不到她的模样,却能听清楚她的声音,感受得到她的触碰。
清冷温柔,宛如秋日潺潺流水。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缓缓放开手。
她垂眸将白巾系好,只露出一双无暇的眼睛。
一点红怔道:“其实你不需要这样也很好,你本来就很美。”
他还记得那日远远见那姑娘轻剑白衣,立于危船之上,仗义执言,冷面柔肠。
白衣姑娘只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
一点红刚想挣扎着起来,却发现他的身子和被褥一样软绵无力,似还带着一阵冷香。
他此生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香软。
“你先别动。”那姑娘又回来了。
她冷淡道:“你不必说这种话可怜我。”
“我不是!”他咬牙道:“我中原一点红觉得姑娘很好,此话绝无半句虚言!”
姑娘看着这人,忽笑道:“那怎么你在石门前见到我的时候……”
吓得像个傻子一样。
她想起他当时的模样,倒也不觉得一点红在说谎了,她觉得这人有些好笑。
听她一笑,一点红的声音忽松弛了许多。
他道:“我只是不敢相信,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其实我对你……”他陡然顿住,几乎快说不下去了。
一点红转了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道:“曲无容。”
无容……
怎么会有人给她起这样残忍的名字?
他眼皮忽一颤,道:“我,我是……”
曲无容笑道:“我知道,你是中原一点红。”
她又道:“你既醒了,便快走吧。”
一点红声音忽拔高了:“走?”
他仿佛才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楚留香走了么?”
曲无容道:“你放心,他已经无事离开了。”
一点红终于放下心来:“那林姑娘呢?”
曲无容道:“她自然是要留下来的,她并不想离开。”
若是旁人这样说,他是不信的,可是这话是曲姑娘说的,一点红深信不疑。
一点红沉默了片刻,忽道:“那我……我能不能不走。”
曲无容默然,忽瞪他:“你要留下来白吃白住不成!”
“当然不是,我……”一点红突然开始摸自己的衣衫,可惜没摸到半个铜板。
他坚毅冷俊的脸庞似有些窘迫。
他冷不丁地直接翻身一跃下床,这一落地身手敏捷如风,哪里有半分虚弱之态。
眨眼间,他手中已多出了一柄剑。
那正是曲无容替他放在桌上的佩剑。
他目如寒星,紧紧注视着曲无容,郑重道:“我的剑,给你!”
剑,对剑客来说无疑是最珍贵的东西。更别提这是中原第一杀手的剑。
这柄看似古朴无华的乌鞘长剑,的确是一柄价值连城的宝剑。
曲无容眼神复杂:“我要你的剑做什么……”
一点红沉默地看着她。
曲无容似在打量他,缓声道:“你要留下来,就得问过我师父。”
一点红道:“那我便去见她!”
他下床时脊背已挺直了,一握起剑,那股气力和血气便渐渐回流到他的身体中。
曲无容已转身走了。
她没说好还是不好,但她默认一点红跟在她的身后。
曲无容宽袖下的手悄然握紧了。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一点红。
她师父近来的心情的确不错,还喜欢上喝茶了,许是闲来无事,林仙儿又不在,还会叫曲无容去她房里陪她喝几杯。
可若师父真的生气怪罪下来怎么办?
左右不过是被关禁闭,最多毒打一顿。
在林仙儿来之前,这些事情她难道她还不习惯?
他们来得很巧,也很不巧,因为石观音正和林仙儿捉棋手谈。
林仙儿如今的时间宝贵得很,不是在大漠苦修,就是在洞天练剑,本不想陪她的。
石观音却不依不饶,硬要她陪上一陪。
两人约定好了,赢了就让林仙儿走,三局两胜,如今正是关键时刻。
远远地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