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的长刀薄而轻,森寒刺骨。
他一身的内功横练俱是师出南少林一脉的阳刚硬实,其妖异诡谲的刀法却是出自他早逝的父亲东瀛第一刀客天枫十四郎。
当年已在东瀛成家的李琦不惜抛夫弃子远渡中原,报了昔日的灭门之仇,后又化名石观音居于大漠深处。可天枫十四郎爱她至深,苦寻其无果后,四处立敌自寻死路。当年尚且年幼的无花便是这样被他托孤给闽南少林寺的天峰大师的。
他的少林功夫尽得天峰大师真传,而他的刀法更是完全超越了当年的天枫十四郎。
纵然中原一点红赫赫凶名,曲无容亦是剑道高手。
但无花以一敌二,居然完全不落下风。
大漠的风愈发肆妄,而无花的刀风,无处不在的刀风,仿佛能给人割喉砭骨般的疼痛。
中原一点红自知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妙,他右肘遽地发力,毒龙似的长剑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向无花刺去!
不料无花仿佛早知他有这一招,他凌空一翻,刀势骤变。风似随着他的刀偏转,直直地冲曲无容的心口!
无花白衣鼓鼓,长刀冷锐,仿佛御风而来的夺命风神。
“小容!”
一点红心神大震,手一抖,剑已不稳。
霎那间,刀风未住,双剑齐转!可一点红的剑,到底是落了下风。
一剑既破,剑势已弱,烈风中唯有刀风大盛,两人俱被无花的刀风震伤在地,鲜血喷涌。
临敌对决,最忌分心犹豫,一点红已犯了大忌!
无花的刀锋,沾上沥沥血珠。
胜负已决!
两人败给无花,因为他们两人的剑,本是孤独的。孤独的两柄剑,却因为某种微妙的感情凑在了一块儿。
他们的默契亦有,分裂亦有。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一个孤独的剑客突然有了感情,他的剑便会忧虑,便会恐惧,这就是剑法中最大的破绽。
无花早已勘破了这点,他心中唯有讥讽冷笑。
他也不急着动手,而是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两人艰苦挣扎的模样。
“一点红,曲无容,要怪就怪你们挡了我杀楚留香的路。”
曲无容咳血笑道:“你若真是楚留香的对手,当日何必要在他虚弱时才敢找他!”
一点红焦急地看着她,咬牙道:“无花,当日是我和楚留香找的你,你有什么仇冲我来!”
无花讥道:“你们何必争抢,做一对苦命鸳鸯,上穷碧落下黄泉不好么?”
他的话忽停了。
大风中,竟有一只孤鹰在盘桓。
无花冷冷地看着那鹰,心中已知道是谁来了。
“无花!”
长孙红匆匆赶来,青丝凌乱,满眼焦急。她如鹰展翅般张开双臂拦在了三人中间,一双大眼睛瞪着无花。
曲无容失声道:“红儿,你快走!”
她大惊之下,忽然一口猩血涌上喉头,不禁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点红看在眼里,满心痛苦和懊恼!
长孙红咬了咬牙,寸步不让。
无花平静道:“你怎么会来?”
长孙红苦涩道:“我……我昨夜听到你的磨刀声……”
无花缓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蠢。你要是稍微聪明一点,就知道今日不该来。”
长孙红瞪他:“我必须来。”
无花沉默了半晌。
长孙红柔声道:“无花,你就不能放过他们吗?曲师姐他们和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怨?师父虽然不在,但她回来时知道此事一定会动怒的。”
无花忽笑道:“她生不生气,与我何干!他们今日必死无疑。”
长孙红又开始瞪他:“你要杀就先杀我好了!我——”
她的声音忽然被掐断了。
因为无花的刀动了。
这一刻,仿佛连无尽的狂风也静止了。
长孙红自然躲不过,眼睛在一瞬间通红。
枕边人,心上人。
成过亲,拜过堂,为他穿过嫁衣,为他补过衣裳……她怎么能想到无花这一刀,真的能落下来呢?
“嗤!”地一声,无花的动作似冷凝。
他的刀还未完全落下,而一柄剑,一柄吹毛利剑仿佛已抵住了他的心口!
不,是剑气!
当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无花霍然转身,但他已体会到“死”的感觉。
他被“剑”击穿了,身体已破出一个森然血洞!
无花愣住,因为这一“剑”的可怕与速度是他绝对想象不到的,他也想不到这人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林仙儿!只有林仙儿!
无花目眦欲裂。
林仙儿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