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透着幽蓝的光,枯草被压低发出窸窣的声响。远远看上去,他们就像两条纠缠的野兽在草地上扭打在一起。
有时候,人类比野兽更野蛮更疯狂。
但这疯狂却绝不是谢晓峰所想象的“快乐”,他得到的只有拳头和暴力。
谢晓峰躺在草地上,满嘴是血。
他也曾流血,但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狼狈的。
林仙儿压着他腹部的伤口,指甲几乎掐要进他颈脖的肉里。她停下手,她仿佛终于累了。
谢晓峰没还手,他哪有脸还手?他甚至没脸阻止她。但他不明白林仙儿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明白的事情他一定要弄明白!
他突然抬手。
无论他有多狼狈,这双曾经拿过剑的手都很干净,甚至很漂亮。
他为什么还有力气?
谢晓峰轻轻抓住了林仙儿的手臂,他能感觉到透过那层薄薄的的衣衫,她手臂上的肌肉就好似在颤栗。
宛如一张极紧张的琴弦暴露在夜风中,弦声本应随风而响。
谢晓峰嘶声道:“那个时候我感觉你明明也是想的,为什么不坦诚一些?”
他早已不是什么小伙子,像他这样的男人很少会去隐藏自己的欲望。他对女人几乎有一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
谢晓峰认为林仙儿和他是同类。
林仙儿突然一把将他臂膀抡起,像甩包袱一样将他整个人甩到了两丈远的一棵树前。
闷声一响,仿佛还有骨头咔嚓声的响动。谢晓峰的背狠撞到了粗壮的树干上,他就像一团烂泥瘫在了树下。
林仙儿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谢晓峰垂着眼,不吭声。
他不是不疼,他疼得要命,他从来没这么疼过,皮肉开绽骨头断裂。但他却不能表露出来一丝一毫的痛苦。
他认为被女人殴打还可以忍受,但被女人打还喊疼——谢晓峰宁愿被一剑杀了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男人的这种想法说出来一定很可笑。不过他们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可笑。
“你觉得自己坦诚?”林仙儿道:“你这么坦诚怎么不脱了衣服去大街上跑一圈?那样不是更坦诚更方便?”
谢晓峰咬紧牙关,道:“为,为什么……”
林仙儿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让娃娃滚?”
谢晓峰道:“我……我不能,我不喜欢她。”
林仙儿不为所动:“那你就喜欢我了?”
谢晓峰盯着她,眼神坚定道:“我,我在意——”
林仙儿冷硬的拳头又砸下来,像块石头结结实实地砸到他的一只眼眶上。
谢晓峰吃痛地闭上左眼,瞪着一只右眼道:“你!”
他好像死也要把这句话说完。
林仙儿盯着他,道:“以前和你有过的女人,你都喜欢都在意?”
谢晓峰又垂下头道:“没,没有……”
林仙儿没打他,但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凭空多挨了一拳头。
林仙儿也沉默了很久,她道:“谢晓峰,你到底是个人,还是条狗?”
这句话是疑问,不知道向谁疑问。
她突然将谢晓峰从树下拎起来她凑近他,额头凑近他的额头,眼睛凑近他的眼睛。她的眼睛平静得就像黑夜里的潮水。
林仙儿道:“你好好看看我的模样,看看这张脸,你就算是条疯狗,也该清醒清醒了吧。”
谢晓峰一只眼在流血,另一只眼深深地倒映着她。
“你很好,我不……在意……”
林仙儿又兀然将他摔下去。
谢晓峰剧烈地咳嗽,腥血呛到他的口鼻。
林仙儿蹲下来与他平视,她似乎又在冷笑:“好,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世上的男男女女长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你这么想,我也这么想。你跟多少个女人有过?她们都长成什么模样?你难道都记得?”
“我……”谢晓峰几乎疼得说不出话来。更何况这种事情,他怎么说的出来?
林仙儿道:“你不记得,我告诉你,我也不记得我和多少个男人上过床,我看他们的模样也都差不多。”
谢晓峰道:“那……”
林仙儿道:“你不行,你叫我恶心。”
谢晓峰道:“不,我是想问你。你觉得这种事……你不开心吗?”
林仙儿冷冷道:“开心,说实话我开心得要命,比你开心得多。”
谢晓峰眼神似乎黯了:“你别这么说。对不起,你难过,我早该知道的。”
林仙儿道:“你的话真多,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是不是?”
谢晓峰道:“你不想说,那我只再问你一句,我抱你的时候,你怎么这么冷,你的身体是不是……”
林仙儿突然打断他,道:“你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