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没有尝到神仙醉,实乃老夫平生大一憾事。”酒老唏嘘道,“老夫听闻乔家家主年少有为,又酿出了血色酒,那么,就拿神仙醉的酒方来换我这曲方,不算亏了小友吧。”
乔知鱼脸色一苦。
“实不相瞒,晚辈现在酿的神仙醉是自创的,先父的神仙醉酒方早已失传,您……您还有其他什么想要的吗?”
“这样啊……”
酒老闻言,神色便淡下来,他拈着胡须,看了眼乔知鱼,又看了眼阿哑,最后看向前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已是暮色四沉。天空明月高悬,山风徐来,吹得人衣襟浮动。
“那片山壁,生长有一片月灵芝。”
酒老伸手,指向前方陡峭山崖。一条瀑布如银练般从崖顶垂落,在月光照射下闪烁银光。
“月灵芝暮生朝死,逐月而生,十分难得,却是老夫酿酒的一味重要酒材。老夫老胳膊老腿,爬不动了,如若小友能在黎明之前,为老夫摘得这月灵芝,曲方,便双手奉上。”
那山崖直上直下,陡峭无比,加之山风会将一旁瀑布的水汽吹到山崖上,山石必定湿滑,不好落脚。
攀爬这山崖,定是凶险无比!但如果不试一试,她身无长物,又怎能拿到曲方?
“愿尽绵薄之力。”
乔知鱼咬咬牙,接了下来。
酒老笑着拈了拈胡须,又指指一旁的阿哑,“这小伙子不错,挺有力气,正好给老夫捶捶腿。让他随我上山,我们一起在山崖顶上等你。”
阿哑闻言,疾走几步贴到乔知鱼身侧,梗着脖子,死都不走。
乔知鱼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不许跟着。”
他便露出像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受伤的神情。
“山脚有口枯井,那里有绳子,随意取用。”酒老向她挥了挥手,“去吧,不要逞强,不行就算了。”
乔知鱼深吸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前方山崖而去。
阿哑目送她远去,收回目光,不悦地瞪了眼面前的老者,面沉如霜地抱起手。
这分明是刁难!耕云酒老,不过如此!
“不许跟。”酒老说道。
他倒是想跟,但她又不让,真想把面前这老者打一顿。
“止步。”老头老神在在的再度开口。
他明悟了,很明显,这两句话并不是在对他说。
下一刻,一旁的枯树后,悄无声息走出一个浓眉大眼,叼着草筋的男人,“老头,你怎么发现我的?”
竟然是天壹!
原来他没有留在谷口,而是一路跟了进来。
酒老高深莫测的看着他笑了笑,却并不作答。
老头不说话,天壹便佯装无事,“你看,大路这么宽,她走她的,我走我的。我不过是去那边看看风景。”
他无赖的吹着口哨,双手枕在脑后,便要继续往乔知鱼那边去,“看风景去咯……”
“不准去。”酒老再次出声制止。
天壹登时怒火上涌,一把将嘴里草筋扯下来,转身就骂,“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想把他逼死?”
“他从没习过武,身上还有伤,你就是在作弄他!他上有老母下有幼弟,要是摔死了谁来替他养家,你吗?”
酒老顶着怒骂,面不改色的撩开衣摆,不经意的露出腰间一块镶嵌金边的黑玉玉佩。
天壹张口还想再骂,目光在触及那玉佩的瞬间,猛地瞪大双眼。
他那双大眼睛里,走马灯一般的闪过震惊、怀疑、惊悚,最后定格在询问。
酒老阖目,点头,像是肯定了天壹的某种猜测。
天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站直,拱拱手,随后试探性的指了指乔知鱼的方向。
老头摇了摇头,别跟。
天壹呆呆的点头,随后眼神便落到了酒老身后,阿哑的身上。
阿哑和酒老,看五官,其实有五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瞳眸,更是一模一样,难道……
他冲酒老挑了挑眉。
酒老和蔼一笑,露出佯怪的眼神。
天壹再次睁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酒老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天壹便同手同脚的走了。
阿哑看着这一老一少打了一圈哑谜,看的是眉头紧锁。
这老头是山间精怪不成,靠几个眼神就把大活人给蛊惑了,那乔临怎么办?
“他不会有事的。”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酒老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跟老夫来,咱们坐马车。”
巨石下,早已有人将马车准备好。
玄色衣裤的小侍恭身立于马车前,弯腰将老者搀扶上车。
“上来吧。”
上车之前,阿哑扶着车辕,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远方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