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寄酒神色渐渐僵硬,微不可闻地一叹,只得起身离开,目光却瞥向书桌,道:“这样对待别人赠送的礼物,是否不够礼貌呢?”
步云霜目光深深落在龙尾砚上,道:“风卷进来的,我本要拿开,你又来了。”
“好吧!那不打扰了。”许寄酒走出书房,还贴心将门掩上。
“哎。”步云霜一叹,手指夹起树叶往窗外一扔,不料衣袖勾带砚台,只听‘咣当’一声,他忙低头一看,就见许寄酒赠与他的龙尾砚已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墨汁染黑地板。
“怎会……如此?”步云霜失神的目光落在已碎的龙尾砚上,一颗心狂跳不止。他怎会没反应过来?怎没有在砚台坠地之前将其接住?“奇怪了。”
他抬起头,茫然目光看向窗外枯败萧瑟的苍凉之景,自身后书架上的盒中又拿出一块砚台,重新研了墨,铺上一张上好的画纸,端起砚台,比墨汁还黑的眼珠凝视着荡起一圈圈涟漪的墨汁,道:“紫薇卦影术,告知我。”话音落,他沉沉一叹,将砚台中的墨汁泼向纯白如雪的画纸。
墨汁染在画纸上缓慢滚动,渐渐的,西坠的夕阳光映照在画纸上,为连绵高山增添一丝暖色。
峰峦之中,一个黄衣女子倒在遍地衰草之上,心口插入一支箭矢,鲜血染红了她的黄衣。她静静躺在茂盛野草地上,灿若繁星的眸子已闭,仍带痛苦的脸上溅着几滴她的鲜血。
“啊——”步云霜心头一惊,手一抖,崭新的砚台坠地,‘啪’一声碎裂,惊醒了陷入悲伤中的人。
郊野之外,叶兰舟疾步前行,却被身后的寒江天叫住,道:“所以呢?你要离开了?”
“你早晚被许寄酒套布袋。”叶兰舟停下步子,却不转身,气呼呼道:“若非你利用林遥,现在紫薇府也不会遭遇这样大的危险。如今好了,不知多少人要对紫薇府下手,哼,紫薇府若真有能毁掉美人刀的办法,步云霜当初又何必费劲心力要抢刀洗净杀戾怨气?”
“你们一个个要不要这么偏心?”寒江天气呼呼冲到他面前,问道:“步云霜有这么好杀吗?现在所谓的危险,真的能置他于死地吗?哼,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我缠住他,你高峰放箭,必能要他性命,结果呢?”
“我从未想过要我们七人中任何一人死,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死,那……我也可以。”叶兰舟直视他染满怒火的脸,道:“结果死的却是禄存。”
“禄存的死,谁也不想,何必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寒江天心虚,缓缓转过身去不看他。
叶兰舟沉沉叹息,看向四周绵延而去的山坡尽是枯败野草,苍凉寒风却仍旧不肯放过它们,似要将它们连根拔起。他又是一声叹息,看向更远处依旧青碧的树林,道:“恐怕是栖迟干的,自你污蔑栖迟是阵眼,消息传开后,蔺夫人便急忙离开飞云岛,不顾她的心悸病赶来中原。”他深深凝视寒江天,道:“这是栖迟给你的回礼。”
“步云霜不会有事,你别瞎担心了。”寒江天气道。
叶兰舟怒极反笑,道:“事到如今,众人皆恨不得紫薇府死绝,你还在这儿狡辩。”
“明明是你们个个都偏心步云霜。”寒江天也气道。
庭院内,寒风将玉兰花树上本就不多的枯叶又卷走几片,落在下方石桌之上。蔺夫人拂开落叶,道:“如今的紫薇府众人,应该都在想着怎么教训寒江天吧!”
“又能怎么教训?左不过是揍一顿罢了。”栖迟放下茶杯,道:“这该死的寒江天。对了,我打算去见木夫人。”
“木夫人啊。”蔺夫人沉默着,直到桌上热茶已冷,方才道:“浪花洲位置得天独厚啊。”
栖迟颔首道:“关于木夫人来历,我仍旧是一无所得,真是怪了,这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哪儿有会凭空出现的人呢?”蔺夫人提起茶壶为他倒茶,道:“是否开启黄泉岛,对寒江天来说,应该是不重要的。”
栖迟剑眉一挑,目光不善盯她,道:“你倒是很会揣摩别的男人心思嘛。”
“只有愚蠢之人才会相信黄泉岛上有着无尽财富与独步天下的武功。”蔺夫人一笑,道:“黄泉岛就是一个传言中的绝色美人,只要不见到人,她就满足所有人对美人的幻想,但若见到人了嘛……传言江南第一名妓奚乐乃是个绝色美人,不知她可否当得起这句赞赏?”
栖迟低头饮茶,道:“木夫人必然知晓黄泉岛上其实什么也没有,她与寒江天同样,不过是利用黄泉岛排除异己,只寒江天目的是为独霸天下,木夫人的目的嘛,与寒江天应是同样。”
“哦?你倒是很会揣摩别的女人心思嘛。”蔺夫人浅笑道。
“你够了。”栖迟不悦道:“你非得和我争锋相对不成?”
“彼此,彼此。”蔺夫人似笑非笑道。
“别说的好像全是我不对似的。”栖迟道:“好歹我没想过要你死。”
“哈。”蔺夫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