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娃子,到底搞什么鬼!”
夜幕下,趁着没人,一个黑影气冲冲钻进了大巫的院子。
冬季里泅水本就不易,所以才让年轻力壮的老四下的水。谁知白天忽生变故,扮作大巫之一的张老大趁施法打手势让人赶紧先撤。
老四上岸的时候,黝黑的皮肤都能看到嘴唇发白了。准备了许久白费了不说,又要给买家解释,张老三气不过,却不可能朝着老大发脾气,只好骂唯一的外人风娃子。
方才在村民、族人面前耀武扬威的风娃子,这一刻却怯懦着,不知怎么回答。他知道,他能得到整个铃兰村的尊重,能昂首挺胸走在铃兰村的村道上,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乞食度日,都是拜这张家四兄弟所赐。所以,他们发什么脾气,他都得兜着。
可是,主意是张老大想的,决定是张老大下的。之前又一直有人在,谁也不清楚他咋想的啊。
张老大挥手让张老三安静下来,给几人解释了情况。
“那女娃长得俊俏标致极了,身段好,年龄也合适。这样的高级货岂是寻常几个村野小童能比的?都不用卖窑子,直接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妾,不得挣更多?”
几人一合计,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便都应承了下来。
次日一早,几个膀大腰圆的村妇进了祠堂。
睡得迷迷糊糊的越江吟被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还没亮的天,又看了眼皱眉不耐的妇人们。
“大巫叫你虔诚跪拜,你怎么就睡着了?”
昨夜大巫将她们召到跟前,说河伯要这个外乡姑娘来当喜童,让她们第二日早早去准备。她们早就觉得这丫头一身娇娇脾气,怕是做不了喜童侍奉神明星宿的活儿。今早一见此般情景,第一次有些质疑大巫的决定。
还没提起精神气儿的越江吟懒得解释,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拜着拜着,迷迷糊糊,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叫我。不知不觉,在迷雾中见到一条龙,说是要我变成光,去和他一起守护世界正义。”
这话若是平时,她们一定是不信的。但是联系昨晚大巫的话……如今她居然当真梦见了河伯侍奉的苍龙,那一定是真的!
于是众人更加相信大巫的话,喜不自胜。收拾了已经空了的碗碟,欢欢喜喜地带越江吟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你啊,真是好福气。被点中了喜童,可要好好为苍龙大人办事啊。”
说罢,暗示性地将手里的绳子一拉。大巫说了,若她老老实实坐上花船便罢了,若她要反抗,那只能来硬的。
虽说这样对喜童不恭敬,但谁让越江吟搅乱了日子,招来河伯的怒气呢?
越江吟点点头,打着哈欠一脸老实地跟了上去。
村妇们本以为知道自己被选做喜童,越江吟会抗拒,毕竟昨天她闹得那么凶。没想到她今日竟然同意了。
这不禁让人在想,这丫头昨日搅乱仪式,莫不是就打着自己当喜童的主意了吧?
到了河边,铃兰村人见她规规矩矩的,有些人不免也有同样的想法。
这两年的喜童都是些八九岁的孩子,越江吟这年纪、身形都大了许多,故而没有花篮给她坐。
村长上前来,询问她的名字和住址,想要替她回去转告家人。
越江吟知道他是个心软的,也怪不得渐渐被边缘化。但眼下她演戏呢,不便回应。
村长几番询问未果,又奇怪此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得几分痴呆。可他无能为力,只能欲言又止地回了位置。
啰啰嗦嗦一堆流程下来,已到了午时三刻。
看到越江吟懵然听话的样子,扮作大巫的张老大不由放下心来。看样子昨晚的饭食她吃了,那今日也就更顺利了。
三个大巫又在河边装模作样跳了一会儿,赢得一阵一阵虔诚地跪拜,方才发话道:“吉时已到,花童上船!”
村中众人便对着作为花童的越江吟弯腰拜礼,场面带着些不伦不类的滑稽。
看着众人对越江吟恭恭敬敬地样子,前一日的喜童甜姐儿的娘,莫名有一丝酸意和不甘。
越江吟缓步往花船走去。
眼瞧着她快踏上花船,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江吟面带笑意,悠然转身看过去。
只见四个镖师抱着一个小孩儿,下了马车后迅速往这边过来。
三个大巫头皮莫名一紧,真不知又要出现什么意外。
眼看着仪式又被打搅,铃兰村众人脸色难看得紧。
几个农汉正要大骂,便听到那孩子脆生生叫了声:“爹!娘!”
听得声音有些熟悉,其中一对夫妻定眼一看,正是自家半年前被选做喜童的三娃。
“三娃子,你怎么……”
三娃子的母亲正疑惑,孩子便从镖师手里挣脱下来,一下子冲到她怀里哇哇大哭。
族长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