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疏浅尝了口粗茶,看向棠奴问道:“昨日让你练的大字,练的如何?素娘的已经交于我了。”
棠奴闻言,瞪着眼睛看向素娘,素娘赶紧低头看向怀中伞。
棠奴撇着嘴,气弱道:“还差一篇,一会儿便补上。”
无歧在一旁偷笑,清了清嗓子道:“谢先生可是我专门花银子请来的,据说祖上出过状元。你们可要跟着他好好学习,以后若我不在身边,也能自己看得懂心法真经。”
无歧前几日试图教授素娘和棠奴入门心法,便买来空白书册,将入门心法默了一遍、映入其中。
她不知道的是,这世界会识字的凡人本就不多,会识字的凡人女子更是寥寥无几。
可是心法这东西,还是要常读常新的。哪怕她一一教授,依然需要自己去悟。若是她们识字,便能自己闲暇时候捧着书去理解了。
恰好此时谢怀疏前来,将女童们处理结果告知无歧。
无歧便突然想起,那前两道“天谴神迹”所用的血字,都是谢怀疏提前写好,自己再映照上去的。
那字如游云惊龙,颇有风骨。一看就是饱读诗书、博古通今的人才能写出来的。
无歧便邀请他做自己无歧门的客座讲师,专门负责给不识字的弟子们授课,每月领俸禄和奖金的那种。
会提剑的书生也是书生嘛。
至于为什么不将谢怀疏收为弟子,就要说说他那具病弱的身躯了。
她仔细检查过他的身子,并没有明显的病灶。
但体内灵气稀薄,一是先天不足,二是经脉有异,体内灵气流转时总会泄出。就像是有缺口一般,而这种缺口,非天材地宝常年温养,是不可能填补上的。
这样的身体,自然也是无法修炼的。
几人知道后都有些惋惜,除了谢怀疏自己,他清浅温润地笑道:“我既无缘修仙道,那便走自己的道。”
无歧追问他的道是什么,谢怀疏却笑而不语了。
闲聊几句间,店小二已经麻利地将菜都上齐了。
无岐看着满桌的饭菜,骄傲地大手一挥:“快吃,别客气。”
说着,她又从袖中掏出四只烧鸡,满脸幸福地摆在桌上,边摆边说道:“这可是我今早特意飞去稻丰镇买的。这几日将县里的烧鸡吃了个遍,还是觉得镇上那家做的最是好吃。”
桌上几人看着,脸色俱是一僵。
棠奴苦着脸,小声嘀咕道:“又吃烧鸡啊……”
无岐看过去,疑惑问道:“怎么?前两天不是还很喜欢吗?”
自几人跟着无岐以来,已经七天,便连续吃了七天的烧鸡。
再好吃的东西也顶不住天天吃、顿顿吃呀。
如今棠奴和素娘看见烧鸡,都能想象那股子油腥味儿在肚中翻涌。
两人不敢接话,只能低头扒饭。
谢怀疏接过烧鸡放在自己面前桌上,从容地转了话题:“你回去镇上了?她们现在有没有离开稻丰镇?”
无岐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边撕着烧鸡,边点点头:“我今早顺路都去逛了圈。多数已经拿着银两离开了,少数还多少舍不得自己的田地,在犹豫呢。”
那夜谢怀疏通知了被抢走的女童们的父母,后又从无岐搜刮来的陈府银两中要走了大半,用于给女童补偿,让他们尽早带着女童离开稻丰镇。
毕竟虽然陈府的“天谴神迹”一时吓住了暗中蠢蠢欲动的人,不过等再过一段时间,难免有人想将陈府消失的金银珠宝据为己有。更有不惧鬼神者,说不得还会重新调查起陈府的事故来。
到时候去找事故中仅存的女童们,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谢怀疏一一前去去劝告了。不过故土难离,总有人宁愿冒着风险谨慎过活,也不愿意远离是非之地。
谢怀疏听罢点点头,见无岐的目光又向面前摆着完好烧鸡的素娘和棠奴看去,便又出言问道:“慈济院那边去看过了吗?”
“去过了,大家都相处的很好。”无岐想到那些女童脸上终于有了明媚的笑意,便也不由得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来。
慈济院便是之前无岐翻出东街地契的那处府邸。
之前虽然多半女童被父母接走,仍有三四个女童是被拐卖进陈府的。
几人商议了几日,想将那处府院改成慈济院,将女童们安置进去,并收留一些无处可去的乞儿。又雇佣了一位教书先生,和几位上了年纪没有后代的婆婆们前来照料。
那几位婆婆很是怜惜女童们,又因为自己没有后代,照顾起大家来格外上心。
谢怀疏请了几位身强力壮的护院,以免有人盯上这一院子的老弱病残。契约是一月一签,谢怀疏将银钱和契约交于了与他交好的寺庙主持那里,让他代为管理。
这是有益修行且毫不费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