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上次的检查报告怎样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着急地询问眼前的女医生。
女医生冼昊琳认真看了看手中的血液检查单,上面显示着男青年的CD4计数和HIV(艾滋病)的病毒载量。
“检查结果挺好的,现在的用药方案不用变,用法跟以前一样,记得按时吃药就行。”
她快速地点进男青年以前的电子病历,新增一张日期不同、药方相同的单子,点击“打印”按钮。
旧打印机发出“滋滋滋”的响声,就是打印速度有点慢。
“那就好。”男青年看着松了口气。
冼昊琳扶了一下眼镜,趁着空白时间快速浏览病人的过往病史。
“你最近还常去酒吧玩吗?”她的语气冷淡。
男青年也习惯了被医生问类似的问题,对他来说不算冒犯。
“现在还好啦,去得不多,我一般只去酒吧街的迷鹿那里喝几杯酒。”他挠挠头。
麋鹿?酒吧老板还挺会起名字。
医嘱终于被打印出来,冼昊琳伸手将它拿到面前,一边签名和核对一边说:“你要知道故意传播性病会被刑事起诉就行,最好有个固定性伴侣,该坦诚的时候要坦诚。”
签完字,将几张纸和纸质病历一起推给男青年,继续说:“去药房交钱拿药吧。”
直到这句话后,冼昊琳才正眼地看了男青年几眼——很年轻,白白净净,穿着打扮都很不错,还喷了不知名香水,是一个对自己外表有要求的小零。她能确定男青年是小零还是因为扫看了大部分档案。
男青年先是尴尬后脸微红着,接过东西赶紧说:“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离开的时候差点弄倒了椅子。
冼昊琳静静地看了几秒,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她这次说话太冲了,幸好男青年没有暴怒起骂。
要更冷静一点,不要被最近的事影响。
右手移动鼠标准备点击呼叫下一个病人,眼睛却又瞄到了电脑上显示刚才病人年龄的数字——“23”岁。23岁的人,从20岁后的人生都要与艾滋病相伴。
一张更年轻的脸庞浮现在她脑海。
冼昊琳闭了闭眼,甩开那瞬间的伤春悲秋,点下鼠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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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鹿酒吧里的灯光是蓝色主调,整体亮度不高,昏暗又暧昧。
冼昊琳有两百多度的近视,平时都不戴眼镜,但在这种环境下,真让她有点眼花。
男人们像沙丁鱼一样扭在一起,在她经过时瞟她几眼,当看清楚她的性别时,又不感兴趣地扭过头继续热舞。迷鹿酒吧没有硬性规定入门性别,有时也会有拉拉或者好奇心重的女人来,冼昊琳并没有多特殊。
没有想象中的“脱衣舞男”,最多是两个男人抱起来亲个嘴。这样的环境比她想象的“清纯”,本来对迷鹿恶劣的印象减轻了几分。
她左避右闪地穿过人群,未到深夜,酒吧远远没有到爆满的程度。但舞池中没发现张涛。
冼昊琳又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定位,确定是这家酒吧没错。
迷鹿的布局比较特别,舞池很大,穿过舞池尽头拐弯才是吧台,狭长得像一条小巷子。
冼昊琳快速穿过舞池,一转身就看到吧台中间的张涛。
男孩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一起,男人的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也许是高跟鞋的走路声实在太大,张涛回头望了一眼冼昊琳的方向。
大惊失色!
“张涛!”冼昊琳对上他视线后大喊。
迷鹿酒吧,包间内。
舞池与吧台半包围的,除了冼手间,还有员工休息室、老板办公室(唯一的包间)。
“想不到开酒吧是真赚钱。”酒吧两个合伙人之一的丁松轻摇着红酒杯,惬意地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阿颂,让你当初不和我们合伙。”
“我的职业,不适合。”被叫“阿颂”的男人男性荷尔蒙很重,穿着短袖,露出手臂上紧实的肌肉,紧实而不膨胀,是精瘦型的。包厢里的灯光是正常的暖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柔和了他的五官。
“怎么不合适,又不挂在你名下。”丁松放下红酒杯,坐直身,“高颂,你那份工作只有死工资,多一份钱买房娶老婆不好吗?”三兄弟中,只有他不是单身,明年过后,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躺进婚姻的坟墓吧。
“亭远是gay,没法结婚,也难找适合对象,但你总要吧。难不成你还是个无性恋?”丁松女朋友喜欢看国外电视剧,天天拉着他看,所以他最近学到一个新词,不由得显摆显摆。
想到老友母胎单身三十多年至今,真的不由得丁松不多想,萧亭远好歹还谈过。
高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