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冼昊琳房子的路上,两姨甥在车上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后座两边。司机也不是一个多话的大叔,是个高冷的年轻人,只有车载音响播出电台的声音,是一首幽怨的情歌。
吧台那个网上约出来的男人早就不见踪影,张涛彻底放弃偷跑的心。他用余光偷瞄坐在他左边的小姨,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怎的,他从小就怵冼昊琳这个小姨,小姨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今天做得确实不对。
冼昊琳不是不想开口说话,而是刚才实在说累了,口腔黏膜都快要干枯萎缩。打完电话给母亲后她就偏头靠在椅背,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还有车窗上反映出的他们的样子。
岁月催人老。十几岁时她抱着的小婴儿,也长成了如今这副中二模样。
张涛长得像母亲,也是冼昊琳的亲姐——冼明玥,一个恃美行凶的女人,年轻时甜美万分,现在美艳绝伦。所以张涛长得也是眉眼如画、唇红齿白,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还带着股青涩的味道。他的头发挑染了几簇紫色,添了一分不羁的气质,无论性取向是男是女,都会很受欢迎。
在酒吧里沾染了太多香水、香氛的气味,与汗味混杂在一起,黏糊糊又劣质,让冼昊琳很不舒服。
“你先去洗澡。”刚进门,她就吩咐侄子。
张涛默默答应,冼昊琳又从她的衣柜里拿出了干净的毛巾和不要的旧衣服。她和张涛身形差不多,小侄子才刚1米7,身材瘦削。
张涛放假刚回国,她家里也没有备他的衣服。
明天要回家里一趟才行。冼昊琳做好决定。
金渐层布丁见主人回家,不客气地冲着她喵喵叫。“我饿了,我饿了,要吃饭!”养了4年多的“逆子”,冼昊琳当然分辨得出它的意思。
“都快超重了,还吃那么多。”冼昊琳吐槽着,一边洗净手后给布丁加了一小撮宵夜猫粮。
喂完布丁,她才开始吨吨吨地喝水,除了上课,她好久没有说那么多话了。
一边喝水还不忘撸撸布丁的猫头,冼昊琳内心的怒火才慢慢被浇灭。
一定要让张涛这个叛逆期青少年感受一下世界的“恶意”。
第二天一大早,冼昊琳把侄子从被窝里挖出来了。把侄子往饭桌前一扔,拿出了早餐和笔记本。
“我下去运动一小时,你给我把这个课件看完,不然手机不还给你。”
撂下这句话,没收侄子所有手机,把家门锁上外锁,她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被叫醒的张涛很懵圈,他昨晚玩手机玩到半夜才睡,但冼昊琳七点就叫醒他,还让他看课件?!
他甩甩头清醒一下,好奇心驱使下点开了电脑桌面那个处于正中间很显眼的PPT——入眼的是各种红红点点、凹凸不平或者溃烂的皮肤、还有奇形怪状的肉团!
呕——!!
张涛彻底清醒了,这也太恶心了!小姨到底去哪儿找来这么多恶心的图片!
少年气得涨红了脸,本是空空如也的胃部反而涌上一股酸水,让他冲进洗手间。
冼昊琳算准时间回家,但进门时没有在小房子里看到饭桌前的张涛,只看见桌上一只浅金色的大肥猫懒懒地趴着,尾巴一摆一摆的,半眯着眼睛看着她。
死小子跑去哪了?
她双眼一眯,弯腰换好鞋,冲进张涛昨晚睡的房间。
没人。
她倒退几步退出客卧,才发现房子最里面的厕所门关上了,侧耳靠在门上,能听到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呕吐声。
不是吧,国外性教育不看患性病的病人图的吗?
“我之前都没有认真听过这些课,我妈…”男孩虚弱地嗤笑道,“她也不在意我的性教育。”
冼昊琳泡了一杯热的甜牛奶给吐得快虚脱的张涛,她承认她是故意放了那么多恶心的图片,但没想到侄子的承受力那么差,连早餐都有点吃不下。
张涛小学毕业后才出国,继父财力雄厚,送他读的是住的社区里最好的私立中学之一,纯男校。学校里的人大部分非富即贵,还一个比一个内卷,没有经过精英教育、又英语一般的张涛根本跟不上课程。负责的老师也非常敬业,导致他经常需要补课,孤零零的。
张涛有时受不住就逃几节无关紧要的课,就错过了很多课外学习。
“我还想你能给点意见我,让我改进一下下学期的卫生教育课呢。”冼昊琳很没同情心地说。
张涛满脸委屈,“小姨,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吐成这样了。”
冼昊琳:“不是还没晕倒吗?饿够了记得吃早餐。”
她已经换上浅绿色的家居服,长发在脑后随意扎起来,拿着酸菜包咬了一大口。把一个包子吃完,才说:“看完没有什么感想吗?”
张涛刚开始喝牛奶,就被呛到了,“咳咳,咳咳咳……小姨,你还让不让我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