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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罢,本也非是来渡顽石的。”
卫赋兰:“?”
跛足道人在庙门口消失的同时,庙内突然又跨进一个人,那人一见卫赋兰,就风风火火跑了来,紧紧抱着卫赋兰,涕泗俱下,眼泪鼻涕都快蹭进卫赋兰襟口。
卫赋兰魂魄离身的这几年,身体却没停止生长,如今也算得七尺男儿,被另一个七尺男儿挂在身上,忍了许久都不见他下来,不得不把人扒拉下来。
卫赋兰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还是你给我说的,云招掉眼泪,真是奇观啊。”
情绪释放完的云招,又是另一幅脸色。
他抹干净眼泪,板起脸,向身后喊了一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庙门口传开,进来十多个包头小厮。
“公子,侯爷在府里等着你呢。”
言外之意:等会儿也有你哭的时候。
卫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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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赋兰被打了十五个板子,又被卫明决红着眼数落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还是甄氏以生气伤身为由,强行带走卫明决,卫赋兰才得以从案板上下来。回屋途中又听说贾府爷们开宴,贾珍着人来请,卫映兰去了。
卫赋兰在贾府鲜少去往东边,正诧异卫映兰与东府那些人竟在几年间生出交情,云招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大爷在京城可是威风着呢,贾史王薛哪家没去过?”
“贾史王薛?”卫赋兰颇觉诡异,“卫家向来独善其身,大哥与那些人频繁来往,父亲就没意见?”
云招道:“侯爷没为这事说道过。”
“那他自己也常去么?”
“侯爷自己倒是推了几回,不太与那些老爷们打交道。”
卫赋兰心下奇怪,无意中翻个身,扯到伤口,痛呼两声便放下这桩事,任由云招上好药,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时再无先前那般疼痛,浑身轻飘飘的,极为舒适。
“姑娘,初一都睡一天一夜了,咱们去请个大夫看看么?”
“也好,抱他去二门上。”
轻柔女音入耳,卫赋兰只觉耳朵痒痒的,眼皮微睁,看见一个人影走向他,伸手就往他腋下捞。
卫赋兰一个激灵跳起来,脚一滑,摔到地上。臀部不疼了,爪子有点疼。
他又一个激灵,举起爪子,正在这时,淡淡药香扑鼻,从另一侧伸来一双纤细的手,把他抱了起来。
林黛玉的脸映满他的眼瞳,姑娘的珠钗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叮叮”响。
见小狗无事,紫鹃松口气问道:“看来只是睡着了,还请大夫么?”
林黛玉顺着狗毛道:“还是请来看看。”
“……”
卫赋兰尚未完全回神,便被抱去看了大夫,再回屋时,林黛玉躺在榻上歇晌,隔几层绡帐,卫赋兰的目光在女孩面上停留许久,随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他避过人群,七拐八拐来到东府,只见外院人声鼎沸,大摆筵宴,参席者无一不是锦绣华服,众人推杯换盏,吆喝不断,在一众公子哥儿中,卫赋兰果真望见彬彬执礼的卫映兰。
卫映兰在一群乌泱泱醉醺醺的纨绔子中有些格格不入,眼神清明,看上去未有醉意,与对面的贾珍相谈甚欢。
卫赋兰总算明白跛足道人口中那句“暂时”是何意,原来先前一切不是梦,他真的回过侯府。
愣神中,卫映兰转眼看来,卫赋兰不期然与之目光交汇,来不及躲,尾巴忽然被人攥住,身子被倒提起来。
卫赋兰挣扎无果,一个醉醺醺的少年拎着他就往贾珍那儿走,便走边道:“珍大爷!你家还养这玩意儿呢?”
众人闻言纷纷聚集围观,卫赋兰就这么被提到了卫映兰面前,一阵天旋地转中,有人伸手拉扯他脖颈上的玉牌,卫赋兰想也不想张口就往那人虎口咬去。
那人痛嚎一声,破口大骂,人群登时哄闹起来,卫赋兰猝不及防摔到地上,插间溜缝往各处躲,面前全是人腿,好不容易逃出人群,听到身后有人如梦初醒喊道:“那不是西府里住的,那位林姑娘的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