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阳殿(1 / 2)

进了宫门,只见一人身着宫服,袖手静静等待在赫月军前行之路上。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神色宁静。

“怪了,宫人们不是都走了吗,此人为何还留在这儿?”裴翀有些疑惑。

“这是近身侍奉司伯嵩的黄门侍郎。”昭爔回道。

田公公闻言抬起头:“上将军认得我?”

昭爔沉默以对。

她只是一沉默,田公公就明白了。她并不认得自己,只是认得这身宫服,她只不过是见过当年侍奉司子瑜的公公穿过同一套衣服罢了。

“大王等候上将军多时,请上将军随小人来。”

“司伯嵩无非是躲在千阳殿,我认得路,你若无其他事,就尽早离开吧。现在的昊明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多谢上将军关心。”田公公笑道,“但您就让小人完成最后该做的事吧。”

“也罢。”昭爔将缰绳扔给他,“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问你,我们边走边说。”

田公公接过缰绳为昭爔牵马前行:“上将军但有所问,小人知无不答。”

“我父亲和姐姐在哪?”

田公公一抖,有些不敢看她的脸色:“在爔山……乱葬岗。”

“乱、葬、岗。”昭爔一字一字念出声来,牙齿都被咬出了血。即便早就知道他们会遇害……可是怎么可以把他们扔在乱葬岗!她不敢想她要如何找到他们的尸首……这么久了,怕是早成了鹫鸟的腹中餐……

“哈……好,司伯嵩。”昭爔已经无法更悲痛,反倒看起来是平静的。只是裴翀看得到她的心她的灵魂,早已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正被无尽的烈火焚烧。

“西山在哪?”裴翀悄悄问了一句,“是昊明城西面那座小山吗?”

“是的,是那座山。不过不是东西的西,是上将军名字里的那个爔。”田公公答道,“先王在时,因日日思念出征在外的上将军,便为那山改了名字。先王说,在宫中登高远望之时,见爔山,如见昭卿。后来……先王的棺椁,也安葬在那里。”

裴翀猛然看向昭爔,只见她面无表情,可是泪水却一滴又一滴地滚落下来。她每落泪一次,他的心中便酸涩一分。可是除了酸涩,分明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滋味,他痛她所痛,苦她所苦,所以他知道此刻昭爔的心中定然比他所感受到的更痛苦千万倍。

她和她的先王之间……有太多彼此心知肚明却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随着司子瑜的逝去,成为了昭爔的彻骨之痛。

他不敢想她是带着何等漫长而孤寂的思念,来面对司伯嵩的折磨,面对每一个亲人的离世,再经历背叛陷害、饥饿逃亡,然后一步一步,踏着自己曾经麾下的鲜血前行。

命运何苦……要对她如此残忍!

“……朝臣们还好吗?”昭爔沉默许久,又问道。

“有些人被下了狱,有些人平安无事,随着百姓一起出城离开了。”

昭爔点点头,又问:“城墙上被枭首示众的人是谁?司伯嵩又是为何事杀了他?”

“是太史令大人。大王杀他,是因为他说了一句话。”田公公叹息一声,“‘双星伴月,改立侯王。有德者兴,无德者亡。’大王认为,这是在诅咒国运。太史令大人于去年八月二十七日夜进言,于三日后在千阳殿外……当众车裂处死。”

去年八月二十七日。昭爔与裴翀对望一眼。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日子,那是昭爔决定效忠于赫月的日子。若那天天象有变,太史令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

“啊……原来是这样啊。”田公公恍然,“当时虽然贴身服侍大王的是徐公公,但小人也在场的。太史令大人对朝臣说了一句‘再坚持一下,天很快就会亮了’……原来,就是在说今天。若说乱世是暗无天日,那么今天您率军破城,天下自此太平,可不就是天亮了么?”

昭爔闻言心里微颤。太史令能如此笃定天会亮,那么那天晚上他一定是看到了武曲。所以,他知道我还活着。

她蓦地想起进城时听到的若有似无的呼唤,和那两滴不知从哪来的落在颅骨眼眶处的水滴。他若在天有灵,是否一直都在等我回来?

“到了。”田公公在千阳殿前止住脚步,转身拱手,“请上将军一人进殿。”

“什么!不行!”裴翀急得直接从马上跳下来。昭爔现在身负重伤,身上还插着三只箭头呢,能清醒着行动已是不易,怎么可能让她在这个状态下独自去见自己的宿敌呢!

“大王只请上将军一人进殿。”田公公重复了一遍,“殿里并无他人,只不过大王手中拿着一个灵位。大王口诏:若有第二人跟入,那么难保司子瑜的灵位会被折断摔——”

“烂”字还没出口,田公公的脖子就被昭爔死死掐住了。她手臂暴起青筋,须臾间就掐得田公公脸色紫红、眼白充血,四肢无力挣扎不得,他甚至听到自己的颈椎已经发出了可怕的喀喀声。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掐死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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