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晴再醒来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但她知道,距离她喝下解药那日,应该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毕竟现在外面日光充足,明显不是她喝药那天,日头已经开始偏西的时候了。
房间内药味浓重,明显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
安晚晴微微转动了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仍在宫远徵的药房内。
“既然醒了,就把床头的药喝了,别躺在那里装死。”
熟悉的声音响起,安晚晴不用去看,都知道是那个恨不得凭一张嘴毒死所有的人的宫远徵。
她深呼吸一下,胸口传来阵阵疼痛,但终究没有表示什么,甚至都没有哼一声。就那么缓慢并艰难的,凭借自己仅存的力量翻了个身。
只不过她终究有些高看自己了。仅仅是翻了个身,安晚晴便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她不得不低下头,轻轻枕在手臂上,将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为下一个动作积蓄力量。
有脚步声朝她靠近,安晚晴听不太清,耳朵好像被堵上了一层棉花,让一切声音在她耳中都有些不真切。
床榻塌陷了一下,有人坐到了她身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手腕被人擒住。
“怎么这么弱……”是一句抱怨,但语气里似乎掺杂了些不同的情绪。
坐在身边的人似乎靠近了一下,因为安晚晴觉得鼻端那草药的清苦味,在一瞬间浓郁了不少,倒是让她稍微精神了一些,至少视线清楚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似乎是勺子碰在碗沿的声音。
随即,安晚晴便听到宫远徵的声音,“喝药。”
安晚晴抬头时,便看到已经送至嘴边的药,来不及多说什么,乖乖将那口药喝下。
直到碗中药已经下去小半,宫远徵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你昏迷时,一直要找云为衫。”
安晚晴喝药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宫远徵。
少年人脸上挂着好看的笑,但笑意不及眼底,直让看到的人心里发怵。
安晚晴似是被宫远徵的样子吓到,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
“我来宫门的路上,一直便是云姐姐照顾我……想来是形成习惯了,所以在痛苦时,才会一直要找她。”
“哦?这样吗?”宫远徵语意不明,听在安晚晴耳中,只让她心脏轻颤。
“人总会在身陷生死时,记挂着第一个救过他的人,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她似是觉得自己已经说清楚了缘由,微微抿了下唇,又看向宫远徵问道:“徵公子,我那日服下解药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轮到宫远徵偏开了视线,舀了一勺药送到安晚晴嘴边,含糊道:“你房间内的熏香跟解药中的一味药犯冲,所以才导致了那天的情况。”
“那我的毒……没有解吗?”安晚晴眼中难掩失落的问道。
“解了,不过因为事出紧急,我解了你体内的两种毒,这也对你身体造成了很大负担,今年之内你不能再解毒了。”
宫远徵说着皱起了眉头,不知是因为解释了这么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了现如今的局面,才心生烦躁。
“你喝药不能痛快点吗?非要我这样一勺一勺喂你喝完一碗吗?”
安晚晴一愣,看着宫远徵眼中的不耐烦,终是抬手扶住了药碗,也必不可免的握住了宫远徵的手。
宫远徵身体轻震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回手,但又不知为何制止了自己的动作。只任由自己随着安晚晴的力道,将药碗靠向安晚晴唇边。
看着安晚晴有气无力的样子,宫远徵在心中宽慰自己:只是觉得她端不住药碗,回头将药打翻了,麻烦的还是自己。
直到少女将碗中剩下的药喝完,放开宫远徵的手,他才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安晚晴看。
宫远徵连忙起身想要往外走去,却又被安晚晴喊住。
“徵公子,谢谢你。”
迈出的脚步顿住,宫远徵转身看向已经平躺回去的安晚晴,不解道:“你此次情况危险,多少也有我一部分原因,谢我做什么?”
“若没有徵公子,恐怕我早死了,哪里还能有命解毒。”安晚晴微微笑了下,“所以即使我这次情况凶险,但终归达到了最后的目的,这都是徵公子的功劳。”
似是说了太多的话,身体承受不住,安晚晴低低咳嗽了起来。
过了片刻,咳嗽渐歇,安晚晴又说道:“所以徵公子不必因这次意外心烦。我相信,以徵公子的医术,定能得偿所愿。”
宫远徵端着药碗的手紧了紧,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承诺的说道:“你的毒会解的。”
“嗯,我相信徵公子。”安晚晴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道,“不知我何时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一直在徵公子的药房里,总归是不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