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有了神力,但很少有人向我祈求。
我很闲。
说是担负起神明的职责,但我其实也就是换了个地方窝着。
有天下午我在大江山附近牵着酒吞童子塞给我的小鸡遛弯儿,看到一只趴在地上的狐妖半死不活的。
好心的我就秉持着神明的责任把他救了过来。
这家伙一醒,满脸呆滞地像个傻子,盯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我蹲着看了他一会儿,听见隔着山头的茨木喊我,就颠颠跑回去吃饭。
然后那只狐妖就找上门来,龇牙咧嘴地问我为什么要救他。
我鼓着腮帮子有些迷惑:“你很想死吗?”
狐妖面目狰狞了一瞬:“我那是在封存记忆!现在好了,我时时刻刻记得我还要再等我妻子几百年,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我听不懂:“你妻子没出生吗?”
狐妖气的撅了过去,砸在刚进门的大天狗脚边。
大天狗犹豫了一下,跨过他瞥了我一眼:“你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我不知道。”我十分老实地仰头看着他。
大天狗用扇子抵着额头叹了口气,帮我把那只狐妖拖回了云阁,折身便离去了。
狐妖睡了很久,再醒来时浑身上下散发着哀愁。
我磕着坚果问他:“你妻子是什么妖怪?”
狐妖告诉我,她是人类。
我瞪大眼睛:“你和人类结婚?”
“有什么不可以吗?”他看上去不爽极了,尾巴上的毛都炸开。
我看着这位勇士,跪坐过去仔仔细细打量着他:“你周围没有谁拦着你吗?”
“如果因为谁的阻拦而不去爱她,那说明我根本就没那么在乎她。”狐妖斜睨着我满脸不屑:“问出这种问题,一看你就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
我不服气告诉他我有。
狐妖冷笑着说:“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口出狂言。”
我气急了伸手去挠他。
狐妖白了我一眼,甩开我的手,起身走到院中一顿,扭过身来看着我道:“我叫巴卫。”
为了报复我强行让他进入数百年的思念之苦,巴卫闲着没事干就来找我茬。
他不是很喜欢和我说他妻子的事情,更多是在云阁里默默抽着烟杆发呆。
有时候我们两个会去妖市的酒楼上聊天,他听我讲平安京的事情,听我说过去曾在故土的事情。
他听到如棠时会把耳朵都耷拉下来,问我:“为什么结局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但只能宽慰他:”我觉得你会和你妻子在一起的。”
“…真的?”
“真的。”
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我想看看巴卫是不是真的可以和那个人类在一起。
巴卫这才看上去得意极了,止不住地上扬嘴角:“还用你说。”
屋外下起了朦胧的细雨,好像把外面的天地摩擦出光影一样。我喝了口酒,打着嗝趴在桌子上和巴卫掰扯一会儿付钱的事情,余光看见门口一道身影停滞在那里。控制不住的耳朵和尾巴冒出来,我抬起脑袋看向门口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是谁。
那身影犹豫了很久抬脚推开门走进来。
是鬼切。
我好久没看到他了,自从上次失态。
其实也不是他躲着我,更多是我躲着他。
我觉得我很过分。
即使在我眼里他和霍去病并不那么相像了,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只要看着他就会想起从前的事情。
白泽说我这并不是喜欢,是执念,是不甘心。
霍去病高高地挂在殿堂上,深深地刻在史书里,但就是没有陪我待在俗世里栖春山,醉秋月。
我想白泽是对的。
鬼切坐下来要了一盏酒,饮了一口,垂眸不说话。
我的酒喝完了,扒拉着巴卫的酒瓶子,却被巴卫打了一下,只能盯着映了雨景的长命锁发呆。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我听见巴卫问:“你不想和她说些什么吗?”
我懵然地回过头,鬼切却神色很平淡地起身离开了。
趔趄着站起来,我探出头望着他的背影:“他、怎么走了?酒钱…钱。”
巴卫沉默一下,语气有些尴尬:“你的尾巴怎么没毛?”
我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尾巴:“哦,我拔了毛毛,想给…给白泽和王耀做个毛毛领。”
他无语极了:“你喝醉了。”
但我觉得我没醉,我清醒的很,我一步三晃地走到窗口叫住楼下的鬼切。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话吗?!”
鬼切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看着我,没有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