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缄默不言,却见娟娘走过去,还像幼时那般捧住陶益胜的脸颊,柔声道:“少爷,你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我照顾你,依赖你,只要你想你就能找到任何一个女人替代我,她会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更会讨你欢心。”
她的声音还是陶益胜梦里的那样柔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刀锋般锐利。
“只是有一样,别再三心二意,什么都好奇,把人家女孩的心都耗尽了。”
陶益胜哭着打断她:“不会的,我不会的娟娘,我把她们都遣散了,我是真心的,我现在明白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娟娘拭去他的眼泪:“那就很好了,将来你会有一个蕙质兰心的夫人,只不过那终究不会是我了。”
她说完这些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空余陶益胜一人站在原地,春晓踟躇片刻,还是关上了门。
那日头伏已经过了,夜晚夏风和畅,陶益胜却觉得刺骨冰冷,许久,他擦干眼泪,轻声道:“不会了,我不会喜欢别人了…”
在剩下的伏天里,仲夏酷暑,蝉声连连,杜芸除了每日都要挨上好几针以外,还要撑着为他建起来的铁杆,学着走路。
他那双腿就好像新长出来的一样,连感受到疼痛也是好事,有时练了大半天,已是汗流浃背,两条腿也根本没借上半分力气。
“有没有点感觉?”景竹茹拿个小木槌用力敲击杜芸的小腿。
杜芸皱了皱眉,略带歉意道:“有…一点。”
景竹茹淡淡地点点头,心里明白有一点的意思就是根本没有,她并不气馁,只是她害怕杜芸会着急。
见杜芸身上这身和早上穿的不一样了,景竹茹就知道他又偷偷给自己加练了,无奈道:“你是不是又背着去练习了?我看看摔哪了没有。”
“没有。”杜芸笑着躲了躲。
景竹茹见四下无人,便轻轻揽住他,温声道:“我知道你想快点站起来,走起来,再跑起来,但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放下心,交给我,好不好?”
杜芸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不说话,只是点头。
“对了,过几天我和娟娘要出趟门,有一批药材是从海上运过来的,要我带着私印才能领回来,估计要走上本月,你自己在家里要勤加练习,针灸的事我教给春晓,她学的很快,穴位已经记得很准了。”
景竹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杜芸的脊背,像是在哄一个委屈的小孩。
杜芸一听这事,本是有些不高兴,但经这一番软语温存,也是没了脾气,想着若是春晓来给他针灸,或许能轻上一点。
不料景竹茹却道:“我也跟春晓说了,不必在意身份,只顾扎就是,若是把通判大人扎疼了算我的。”
杜芸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口水呛住。
杜芸自己也没想到,在景竹茹走后的第三天,铁杆被他磨得生了锈,他也终于可以感受到一点双腿的存在了,不用全部依靠双臂的力量也可以走上几步。
他得意忘形地想要再往前走几步,结果不出所料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江葵在别院练拳,闻声赶过来,却见他小叔叔摔在地上还笑呵呵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心道,这人莫不是给摔傻了。
杜芸看见他走近,仍是开怀大笑道:“江葵,我刚能站起来了,你快去山上劈两根竹子,给我打副拐来!”
自那天后,杜芸便弃了木轮车,改用竹拐。
虽然走得极慢,但他总算看到了尽头。
在给景竹茹寄去的信里,他并未提及此事,是想着等景竹茹回来给她个意外之喜。
半月光阴转瞬即逝,杜芸特地问好了景竹茹归来的日期,打算去半路迎她。
却叹天公不作美,景竹茹和娟娘从码头一路赶回清致镇,才下船便遇上蒙蒙细雨,离清致镇越近雨势便越大。
娟娘坐在马车里护着药材,景竹茹戴着斗笠坐在外面持缰,天雷闪过,却见马儿骤然一惊,急向侧方翻滚,景竹茹连忙控住缰绳。
马车堪堪稳住,可马儿却莫名停在原地不动,景竹茹定睛一瞧,前方不远处如乌云一般立着一群人,正朝她们逼近。
“景医师近来可好啊。”领头的人声音穿过雨水,直冲景竹茹而来。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着一车药材,走这大雨滂沱的黑夜,不管遇上什么都得算她们倒霉。
可景竹茹偏偏不认。
“你们想干什么?!”
景竹茹心中明镜一般,寻常人家劫这一批药材也没什么用途,不过是同行眼红罢了。
补土派的许澜与她积怨已深,此番若不是他亲自动手,恐怕也是他在背后撺掇,想要借刀杀人。
她们从海上运一批龙骨牡蛎回清致镇,费尽辛苦,个中滋味不但自己知道,旁人也明白,才想着来不劳而获。
“你们两个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