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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防洪,一旦遇到灾年,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容易命丧于此,是故翰林院中几乎人人谈开封色变。

这在翰林院里算是最差的出路了,就算调到偏远山区去当知县,也比这强上数倍。

果不其然,何秋瞿在任五年,前四年还好,在第五年的时候连降暴雨,黄河决堤,河南和山东一带发生巨大洪灾,淹没村庄不计其数,灾民接近上百万,耕地损毁过半。

何秋瞿喜好工防,做了开封府尹后一直在领导筑堤,堤坝被冲毁后首当其冲被判了重罪。

他本就性情古怪不喜言谈,出事之后更是无人替他求情,同僚为逃避责任还纷纷甩锅于他,最后被上琼皇帝判了个秋后处斩。

后来赶上京畿雪灾,钦天监监正说是因为什么杀伐太重,要大赦天下以求缓天怒,这才让他捡了狗屎运免了一死。

饶是如此,何秋瞿也判了五年苦役。

此人到底是有几分实干,因表现良好,被提前结束了刑期,后来又因为营建上的本事,被时任营造司司正张遇春举荐进了工部,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

许是生死大劫让何秋瞿转了性子,知道想在这世间活出个名堂来,不找个攀附是不行的,不知怎地竟是四处找人牵线搭桥,最终搭上了梁素。

这么多年,何秋瞿就算开了窍也不像别的下属那般殷勤奉承,是故梁素转眼就把他忘了,但也因为算是他的人,有了那么一层保护,没再遭遇横祸。

当初工部争夺之战,宋灵毓提出但凡如工部任职,必须通过专业知识考核,对工部尚书一职的考试更是严苛。梁素的势力主要在吏部兵部和刑部,手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在工程营造上有造诣的。

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寡言少语的何秋瞿。

其实以何秋瞿当初的品阶,和他身上的污点,是没有竞争一部尚书的资格的。

然而在与宋灵毓的争夺角逐下,梁素成功让宋灵毓说出了不论品级只看考试结果的话。

而何秋瞿果然也没辜负他的期待,一举通过了考试,对宋灵毓所提出的那些堪刁钻的问题对答如流,让其不得不同意兑现诺言

所以说,何秋瞿这种本该砍头的人,今日能官至一部尚书,全是靠他!

他绝对不可能背叛!

但许是今日被董钰背刺,他此刻抑制不住地升起一股夹着怒火的不安。

“何大人,为何迟迟不表态啊?”

梁素盯着何秋瞿,沉声问道。

何秋瞿掀起眼皮,看了梁素一眼,然后竟是向远离梁素与太后党官员的方向迈出一步。

这一举动,明显是将自己与他们划清界限!

“你!”梁素愤怒地瞪大眼睛,气得直抖的手指向何秋瞿,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何秋瞿丝毫没有被退却地直视着梁素的眼睛,眼神平静,似乎在看他,似乎又在穿过他看着什么。

他的思绪回到多年前的那一天。

其实从翰林院被调到开封做府尹,何秋瞿然半点不悦都没有,反而是很开心的。

因为他本就是河南出身,回到开封不异于回了老家,反倒比从京城呆着更自在。

一到开封,何秋瞿第一件事就是视察黄河大坝。

任何人都不知道,喜好工防且的何秋瞿,生平第一愿望,便是建出最合理最坚固的堤坝,解决威胁家乡百姓性命的黄河天灾。

何秋瞿上任四年,成功抵挡了三次汛期冲堤,然而,第五年的时候,他失败了。

那年洪灾死伤无数,包括来不及逃跑的百姓、筑堤的河工、在洪水中救人的衙役、,他的同僚,还有他的父母。

黄河绵延万里,一旦发生决堤,自然是不能只怪一个开封府尹。

但因治理有方,多年来两省官员在防洪固堤上大多唯他意见马首是瞻,所以一旦出事,他首当其冲。

如果他因此被判死罪,他认。

可此事不仅是天灾,还是人祸。

那次出事,他早有预感,自从他治河驻堤初见成效,河道总督和河南巡抚就开始插手筑堤之事,不仅指手画脚,还改了一直以来用惯的供应商,以各种理由克扣河工工钱,每每需要采买用钱之时,便推三阻四。

出事后,他曾不顾危险去决堤口查看,发现筑堤坝用的花岗岩竟掺杂着大量次品,而救灾抢险的物资也迟迟不到,这才让灾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然而,这一切的罪责,最后都推在他和那些与他奋斗在一线的官员头上。

他心怀了莫大的冤屈和愤怒,却无处申辩。

因为他知道河道总督出自工部,背后是太后,而河南巡抚则是梁素的人,所以这二人贪赃枉法,视人命于不顾,却永远可以逍遥法外。

他万念俱灰,在狱中等待秋后处斩,却被宋清砚施计鼓动钦天监以天象之由救了下来,最终只判了流放至边关服苦役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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