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胡伦有些急切:“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周洋,已经是个弃子了。”
“谁能够料到那江意寒当真是滴水不漏,我就没见过那种账本!”
提起周洋,许巍然就不免想到那天在户部的江意寒。
明明看起来那么单薄,那么弱不禁风,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目光如炬,洞若观火,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个江意寒,一个顾翎,说来,这江意寒是不是咱们顾郎中的心上人?”胡伦阴阳怪气道:
“在膈应人这件事情上,这两人倒是般配。”
“现在各个州县自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已经给出去的银子却是回不来的,若是陛下发现那些银子的流向……恐怕……”
许巍然担心的却是这件事情。
银子贪了三年,要拿出来却不容易,可若是不拿出来……顾翎当真是会出主意,这主意一出,几乎将所有人倒入温水中,跑又跑不掉,只能被慢慢煮熟。
孔阁老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三皇子找点事情做,让他不要那么顺利。到时候我们再借机投诚,这样就可以将三皇子和我们绑到一条船上。”
浸淫官场多年,孔阁老能坐上首辅之位,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到时候,陛下即便想要动我们,恐怕也得顾及着三皇子。”
胡伦连声感慨:“阁老大人高明,当真是高明。只不过,谁去给三皇子添麻烦呢?”
“自然是咱们的四皇子,四皇子母妃乃是后宫中弟位最高的郑贵妃,便是三皇子的母妃和妃都得矮一头,我就不信郑贵妃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
胡伦听完大喜,立马去派人借机游说四皇子秦轲,或旁敲侧击,或直言不讳。
两日后,钟粹宫中。
秦轲面容冷肃地站在钟粹宫中,面色凝重,眉头紧锁,郑贵妃甫一出来,便笑道:“我儿,你这难得来钟粹宫一趟,怎么还摆脸色我看不成?”
秦轲连忙摇头,但脸色却依然凝重:“实在是儿臣心中犹疑忐忑,不得已前来请教母妃。”
郑贵妃红唇微微勾起,笑道:“你长大了之后,还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连皇子妃人选都是你自己定的齐姑娘。”
提起齐棠,秦轲脸上不自觉地多了一抹少年人的笑,随后又正色,附耳道:
“母妃,有人跟我说,那位置,有德者居之。”
郑贵妃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一巴掌拍到榻上,大宫女一个眼色,钟粹宫的下人们鱼贯而出,唯独留下郑贵妃母子二人。
郑贵妃厉色道:“这件事情,你想都不用想,只用听你父皇安排就是。若是他嘱意秦亓,那就是秦亓,若是他嘱意你,那就是你。”
见秦轲沉默不语,郑贵妃深吸一口气,缓声解释道:
“你想做皇帝吗?”
秦轲抿唇,九五至尊,谁会不想?
郑贵妃眸色深深:“那你想做好皇帝吗?”
秦轲有些疑惑地看向郑贵妃。
“做皇帝,很简单,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是天底下最自由的人,如果你想做一个昏君,那自然是这样,可这样对得起谁?”
郑贵妃继续道:
“做一个好皇帝很难。你父皇自继位开始,每日伏案批阅奏折,面见朝臣,处理朝野内外事务,就我知道的,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他一年就会忙三百六十日,每日起码七个时辰,从不间断。朝臣们有休沐,他没有,朝臣们能过年,你父皇过年都得去想,该给谁赐什么菜,赏哪家什么东西。”
“当年太后重病,恰逢沧州大雪民乱,你父皇亲自前去处理赈灾祸乱,因此错过了太后最后一面。他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你父皇一定是个好皇帝。殚精竭虑,夙兴夜寐,唯恐哪里不足。你若是只是为了荣光,权利而肖想那个位置,那你不配为南秦的皇子。”
秦轲从没想到他会从“骄纵”的母亲口中听到这一番话,深明大义,简直堪得上一句通透。
郑贵妃一看秦轲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
“怎么?你觉得我只是个被你父皇娇宠的贵妃?是,我是不爱动脑子,因为你父皇不喜欢脑筋太多的人,他在前朝已经很累了,不想回到后宫的时候再烦心,所以我不会让他烦心。”
这也是为什么郑贵妃能从出身楚州平平无奇的一个小官之女,摇身一变成为贵妃的原因。
“当初你向你父皇求娶齐棠的时候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你基本上就没有机会了。因为帝王的后宫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你需要平衡局势,无论你多么强大。”
秦轲心里那些不服气渐渐地散了。
郑贵妃道:
“若是你三哥当了皇帝,那你就会是现在的盛亲王,要我说,最自由的人非盛亲王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