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师突然中风,赵思瑶病重,整个卫府忙里往外,最该到场的主人却没有在此。
江槿和钟离被关到卫府的柴房,等先救治完赵太师再对他们二人发落。
这也合了江槿的意,她答应卫显在这等着,总不能站在外面等。
在等待期间,她把蒲秋怡放了出来。
虽然卫显并未明说,但她猜想,他应当是想让蒲秋怡再等他两个时辰。
蒲秋怡的情绪很稳定,从头到尾都没提出要见卫显一面。她坐在一旁,神色温柔地回忆她与卫显的点点滴滴。
她是在海边的礁石上捡到卫显的,彼时他浑身是伤,还发着高烧。
蒲秋怡见人昏迷,连拖带拽把人挪回了房子,请村里的大夫瞧过,但玉浮县不过是偏远的边陲,哪有什么珍贵的药材,就算有,她也付不起钱。
大夫只留下一句听天由命。
蒲秋怡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半个月,床上的人才终于醒转过来。
那年卫显刚满十七,体形比常人瘦弱许多,不爱说话,也不搭理人,见谁都是冷冷淡淡,戒备得很。
村里的人都说他是脑子被撞坏了,说不了话,也没有以前的记忆,没人肯收留他,蒲秋怡就把他留了下来。
“初时,我也以为他记不得从前的事了。”蒲秋怡眨了眨眼,清秀的脸上挂着浅浅地笑。
她照看了他许久,没有追问他的过去,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度过了两个月。
直到有一日下了一场暴风雨,蒲秋怡匆匆赶回来,想把东西都收回去,却发现已经有人提前把所有东西都收了进去。
卫显撑着家里唯一一把油纸伞,把她从狂风暴雨里接了回去。
两人都冻得发抖,一起围在炭盆边烤火。
自那以后,卫显就肯开口说话了。
起初卫显只在家里帮忙,但他的手比女子还细嫩白皙,一看便知没有做过重活,蒲秋怡便动了送他去私塾的心思。
谁知卫显刚去书堂便一鸣惊人,不仅学识渊博,看书也很快,甚至比老师懂得还多。
蒲秋怡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事,不肯让卫显插手,直至两人吵了一架,她才肯让卫显动手。
在日夜相处中,蒲秋怡也对卫显的身份起了疑。
在一次醉酒后,卫显不小心透露了自己的过去。
他本是一位朝廷命官的孩子,却在海航时遭人陷害,全家都落了难,惟他一人存活。
蒲秋怡装作不知,只督促他更加认真读书。
她眼中情意满满,又带着一丝痛楚:“我知道,他不该在渔村度过此生,他该飞得高远。”
很快,村里就传出他们的流言蜚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能不令人多想。
蒲秋怡是不在意的,可她不想给卫显添麻烦,于是处处躲避。
可卫显毫不在意,一腔柔情似水。
她一面怕他只是因报答恩情,一面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就当是我偷来的日子。”蒲秋怡这样说服自己。
只是与他相处得越久,她越害怕失去他。
终于到了他该去京城的日子,蒲秋怡逼着自己说了重话,只希望他此行一路顺风,再不要回头。
他当真如她所愿,中了探花郎,在天子面前崭露头角,还得了许多官家小姐的青睐。
当来接蒲秋怡的人到了村口时,她又惊又喜,忐忑地上了马车。
她翻山越岭到了京城,被此地的繁华惊得眼花缭乱。
可她等来的不是心上人,是赵太师。
听到这里,江槿反倒没有多少意外。先前便觉得赵太师和卫显之间怪怪的,卫显对赵思瑶的态度也很一般。
蒲秋怡听闻卫显与赵思瑶的亲事时,也不吃惊。她早前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世上比她好的女子千千万万,她再平凡不过。
他值得更好的女子,能陪他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她目不识丁,也不懂舞文弄墨,能和他相守八年,已经足够。
那日赵太师怒气冲冲来密室冲蒲秋怡发怒,在他言语之中,蒲秋怡听到赵太师掌握了卫显为家族平反的证据,但因为她,卫显迟迟不肯松口。
赵太师以她的性命要挟,逼迫卫显成亲。
蒲秋怡虽然希望卫显能得一位知书达理的娘子,可也决不愿看他受制人下。
赵太师的手下对她并不友善,于是在对方挥剑吓唬她时,她便扑了上去。
此后她的魂魄便漂泊在世间,不知飘到了何处,遇见了姑获鸟妖。
那段时间正是狱塔破碎之际,所有鬼官都忙着控制幽都城的秩序,人间死亡的魂魄有少部分没来得及引渡到地府,蒲秋怡便是其中之一。
蒲秋怡心性坚定,哪怕被姑获鸟妖擒获,从始至终也不曾屈服。
她生前良善,死后也不愿作恶为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