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槿不明白他言外之意,付子卿微微一笑:“姑娘,边走边说。”
既是对她有恩,她自然相信。
两人往弥留之池走着,直到远离众人的视野,付子卿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姑娘还记得当日的情景吗?”
“当然,那日若非付大人,哪有今日的江槿。”
......
愁云惨淡,举目无亲,孤立无援用来形容江槿此时再贴切不过。
她不明白,为何偏偏是自己,明明前一日还一切如常,可第二日她醒来时,就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她正疑心是做梦的时候,身体就直接穿过了躺着的身体。她慌得下床想去叫人,可怎么也无人应声。
直到父母赶来,悲戚地抱着她的尸身痛哭,一名鬼差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捆魂链一锁,就拉着她往城隍庙去。
她试图抓住门楣,可发现自己的手什么也碰不到。
她不是自怨自怜的人,也不会一度沉溺于恐慌。她经过生死路和望乡亭,观察着过往的生魂与鬼差,心中很快有了结论。
她不要喝孟婆汤,也不要忘记自己。
她可以不叫江槿,也可以换个模样,可她的过往和经历塑造了她,这世上只有一个她,独一无二的她。
于是她不愿入轮回,她执念太强,靠着这股执念挣脱束缚,想要见那位主判官,陆微时。
可她终究只是个生魂,敌不过许多鬼差,也惧怕捆魂链。
付子卿便是在这时出现的,他只听了她几句解释,就答应帮她。
面对那么多鬼差和拘魂无常,他毅然站在了她这一边,说他一力担保,出了事他全权负责。她也因此得见陆判官,陆判官念她生前有德,许她鬼差一职。
付子卿却是摇了摇头,柔和地望着她:“不是你入幽都城的那一日,是更早之前。”
他笑了笑,岁月对于幽都城的人来说并无意义,三百年过去,他也一如既往地淡然从容,他顿了顿,低声开口:“应当说,没有江槿,何来今日的付子卿。”
江槿这下更疑惑了,她貌似从未见过他。
付子卿身形忽然变幻,头顶冒出两只猫耳,瞳孔也变成妖异的澄蓝色,眼睛似乎变得大了些,眨眼看去,一脸猫相。
“你是妖?”
江槿惊了,他怎么会是妖?既然是妖,为什么还能呆在幽都城里,而且还在这里化形,不怕被人发现吗。
付子卿微微一笑,语气有些伤感,但还是面带微笑地解释:“姑娘幼时救过一只蓝色眼睛的小猫。”
江槿这下回过味来,惊喜道:“你是那只猫?”
那时她刚十三,整日上山下田,某日偶然在后山捡到了只小猫,小猫通体黑毛,一双冰蓝的眼睛十分漂亮。
小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伤了,两只后肢骨头都碎了,只能靠前肢拖着走。她发现时,小猫的腰腹还被野兽咬伤,皮肉溃烂,身体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她把猫捡回了家里,悉心照料,它的伤口久治不愈,足足拖了半年才能勉强行走。她还替它做了个腰垫,把它不能行动的下半身垫起来,免得拖着身体碰到了尖锐的东西。
就这么照顾了一年,某天早上她起来想去看看小猫的状况,却发现猫已经不见了。
“是,也不是。”付子卿指了指头上的冠冕,刚一摘下来,整个人就变得半透明起来。
江槿下意识去抓,手直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这种感觉十分难受。
付子卿察觉到她的异样,把冠冕带了回去,带着歉意道:“抱歉,吓到你了。”
“没有。”江槿摇摇头,又戳了戳他的手臂,发现人又变回实体了,并且一丝妖气也无,奇怪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妖死后的魂魄也是要入幽都城的,只是不从人间城隍庙下到生死路,而是由掌管妖都的那边去勾它们的魂魄。妖有修行傍身,大多长寿,判定方式也与他们这边不同,但妖却没有鬼差这一说。
他为何死后还能逗留,而且还不被其他人发现。
“这只是我执念化身,碰巧遇见陆判官,许我在此逗留。”他看向江槿,抿唇一笑,“我魂魄早已入轮回,姑娘不必忧心。”
“那你在此停留...”江槿没有说下去,在他的眼里,她已经看到了答案。
付子卿看懂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我遇见你时,发现你身上有一缕怨气,活不过二十。后来我横遭意外,执念留在此地,本是为了助你入灵道,但你既然愿意入幽都城修鬼道,我自然帮忙。”
若入了灵道,来世便有仙缘,能入仙门修行。他本意想报恩,以自身执念助她入道,但未曾想到她竟愿意修鬼道。
鬼道向来被世人视作下堕之道,为修道者与妖不齿。人修行能修身修灵,妖同样如此,唯有鬼只有魂魄而无身体,修行困难不说,还易损人元阳。尤其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