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1 / 2)

“马车?”眼见庄疏庭要一头扎进雨幕,桓照夜急至她身后,伸出右手将她揽回,“我送你回房。”

庄疏庭停住脚,心中疑惑更深。

“殿下这是做甚么?欲拒还迎?”她凄然一笑,“殿下说挂念我,前往净梵山寻我。第二日却突然要下山,连知会我一声都不曾。”

桓照夜一时分不清庄疏庭这副令人忍不住对她心生娇怜的模样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林子里又不顾性命安危救下我,还抱了我一路,让你松手都不松手。答应让我留在王府照顾你,”庄疏庭似是委屈极了,“可如今却连送你回房,你都不愿意。殿下明知我喜欢你,放心不下你。”

桓照夜无奈一笑,虽已知晓她是装出来的,说的亦非真心话,心中仍一阵酸软。

“并非不愿你送我。”他柔声道,“我回房便要沐浴更衣,恐你待着不自在,便想先送你回去歇息。”

“你伤了手臂,如何沐浴更衣?”庄疏庭道,“我更要送你过去,好帮你一把。”

桓照夜轻咳一声,白皙面颊晕上一层淡粉。

庄疏庭眸光微闪,从桓照夜面上移开,看向外头,语声带了点慌乱:“突然有些累,恐是帮不动你了。”

桓照夜面色已恢复如常,拿起何管家留下的雨伞撑开:“闹了这一日,自是累了。”

庄疏庭似想起什么,忙道:“我不住上回那院子,可好?”

“好,”桓照夜道,“住我隔壁。”

二人出了南大厅,慢慢往桓照夜的院子走去。

庄疏庭颇为遗憾:“倒可惜了那株晚夜玉衡。”

桓照夜道:“明日便让场师挖去我院中。”

庄疏庭微偏头,瞧向桓照夜,片刻后,又移开双眸。

不远处游廊下挂着一盏灯笼,红通通的,透出绵绵暖意。隔着细密雨帘,那暖意,似浸了水的颜料,晕染开来。

庄疏庭不由得伸出手,指尖往那暖意探去。

桓照夜顺着她指尖望去,那灯笼火苗晃了几晃,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熄。

庄疏庭脚步顿了顿,欲将手放下,却被桓照夜伸出手握住。

修长手指将她整只手包住,她怔怔瞧了半晌,待回神,方发觉桓照夜握住自己的是左手,忙道:“你的伤……”

“无妨。”桓照夜牵着她慢慢往前走。

待回了自己卧房,桓照夜先收起房中挂在显眼处庄疏庭的画像,又收起她留给听琴人的琴,只留那副鬼面具。忙完这些,方命人去瞧一瞧马车,坏的地方都修上一修。

庄疏庭在王府足足待了半月,待桓照夜伤口结的痂脱落,方回将军府。

这半月,说是照顾桓照夜,实则除了陪他用饭下棋,再抚抚琴,并未做什么。

除了桓照夜的一应饮食皆有专人验毒,也并无什么发现。

桓照夜换回了从前的贴身护卫,比薛行聪明百倍也冷峻百倍的林止。

宫中竟无人来王府看望桓照夜,想必桓照夜并未将中箭一事禀告皇上和太后。

六皇子桓承岱倒来坐了一坐,也并无关切身体之语。只说偶然得了一筐蜂糖荔枝,肉脆爽滑,清甜蜜香,送半筐给桓照夜和庄疏庭尝尝。

想是那两位太医及府中上下并无一人往外透漏半句。

从王府回来,庄疏庭半步未离西偏院,一心一意读书练剑。

只庄沅沅来了一回,非要同她比剑。

她虽烦不胜烦,因想起净梵山那场梦里的庄沅沅,便让香茗同她一战。

知晓连香茗的五十招都接不下后,庄沅沅再没来过。

书肆又送了一车书来,水利,医理,种庄稼,各是厚厚一摞。

自下山那日,这京中的雨下下停停,连绵十数日。

汝河一带城郡应是也入了梅。

庄疏庭翻书的手停了停,吩咐身旁做针线的香茗,再多备些祛湿邪的药草。

香茗满面疑惑:“小姐,已备了三大箱子,这辈子怕是都用不完。”

汝河一带天气潮湿,不管有无水患,祛湿邪的药草都是必备之物。

庄疏庭道:“不够,再去购置一些。”

“是,奴婢午后便去。”香茗道,“小姐,奴婢听说,老爷明日便要回府。他知晓您隐瞒身手,可会责怪您?”

“他不会知晓,”庄疏庭道,“庄沅沅不会同他说。”

“她不说是怕小姐抢了她的风头,可小姐自己为何也不说?”香茗道,“老爷若是知晓小姐身手这般好,定要对小姐另眼相看,定会护着小姐,小姐便不会受这许多委屈。”

“若是因我身手好,他才护着我不让我受委屈,谁稀罕他的另眼相看?”庄疏庭翻了一页书,“即便我身手不好,礼仪不好,琴艺不好,样样都不好,师父和师兄师姐也会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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