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1 / 3)

眼见两名护卫迈进汝河,庄疏庭眉心蹙起。

水中浮浮沉沉的,八成是不慎落水的百姓。

她忙立起身,抬脚便要跃下马车,被香茗一把扯住。

“小姐,伞。”

庄疏庭接过香茗手中已撑开的雨伞,举在头顶,脚下轻点,两三起落飘出七八丈远。

一跳下马便急急上前,欲向庄疏庭禀告桓照夜便在此处的严良,不禁怔在马车边,眼睁睁瞧着庄疏庭行云流水般掠过桓照夜,轻飘若仙,翩翩然往渡口而去。

桓照夜正会神瞧着水面,余光忽见一抹人影从旁掠过,遂不慌不忙偏头去看。

只一眼,他便轻皱眉心,急跟那人往前掠去,右手指尖探出,攥住那人未撑伞的左手手腕。

庄疏庭脚未落地,便垂眸去瞧水中景况,鼻尖忽有淡淡奇楠冷香萦绕。

香气氤氲雨雾中,若有似无。

她并未回头。

因这香气,她只在桓照夜身上闻见过。

及至手腕被桓照夜攥住,她双眸仍未离水面,眼见那两名护卫拖着一人上了渡口石阶,方抬眸看向桓照夜,轻声道:“殿下,我去瞧瞧。”

桓照夜眸光微闪:“不必。”

庄疏庭挣了挣被他攥住的手腕:“我略读了些医书,兴许能派上用场。”

“他早已死了,不过是顺水漂至此处。”桓照夜微偏头瞧向渡口右侧,“那二人亦是。”

庄疏庭怔了一瞬,随即顺着他眸光瞧去。

二三十步外有株约摸三四丈高歪脖垂柳,树下立着一方半人高石碑,上书“上河渡”三字。

石碑下并排躺着两人。

碑旁有块空地,横七竖八停了许多船只,有渔船亦有客船。

偶见几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站在船艄,朝汝河望去。

这般天气,自是打不成渔,载不成客的。

庄疏庭前些时日所阅地理志中记载,上河渡本是朝元国极为重要的渡口。

无数南北商船在此处歇脚补给,上河渡这处河段还盛产一种银鱼,深受朝元国百姓喜爱。

上河郡便是围着上河渡慢慢兴盛至如今这般,下辖二十三县的大郡。郡中百姓除了犁耕种田,还可靠着来往商客过活,亦可靠着捕鱼为生。

十余年前,除了冬日最冷的两个月冰封期,挨着上河渡的几县日日繁华堪比京城。

可惜永丰二年刚入春,上河郡突发地动。汝河堤坝垮塌,河水涌出,损毁多处房舍。

好不容易重筑堤坝修复房舍,上河郡的气候竟又发生极大变化。入夏不久,接连多日暴雨。汝河河水暴涨,还未完全恢复的上河郡又面临第二次水患。

自此,上河郡便成了水患易发之地,除了冬日冰封期,夏日多雨的这两个月也少有商船路过。

但其他时日停泊上河渡的商船便多了许多,郡中百姓仍有利可图。

故此,即便不时被水患侵扰,渡口附近几县多数百姓也不愿离开上河郡,只有少数家底丰厚又不愿提心吊胆为水患悬心的百姓搬往别处。

这十来年,朝廷虽对上河渡一带的堤坝进行多次修缮,但终归未治本。

庄疏庭收回思绪,瞧向桓照夜。

如今上河郡已作为封地由当今皇上赐给桓照夜,倒不知他要如何行事。

“属下见过王妃。”两名护卫已至跟前,浑身水淋淋,躬身向庄疏庭行礼。

“免礼。”庄疏庭垂眸去瞧护卫脚边刚被捞上来的那位老翁。

两名护卫忙回禀:“殿下,王妃,这老翁已咽气多时,救不得了。”

桓照夜轻嗯一声。

两名护卫便熟门熟路将那老翁抬往树下,显是不只抬了一回。

庄疏庭回转头,蹙眉瞧向面前的汝河。

河面宽约百尺,河水滚滚滔滔,混混沄沄。

脚下石阶并非仅有仍露在水面上方的这七八阶,下方不知多少阶已被河水吞没。

寻常百姓若落入水中,不光性命难保,尸身只怕都难以给亲属留下。

方才那老翁,不过是因恰被水流冲至渡口台阶处,两名护卫方可踩着被水淹没的台阶将其捞起。

石碑下那两具尸身,应也是如此。

庄疏庭怔怔瞧着水面,一时拿不准桓照夜这般高手,落入汝河可还有生还的可能,亦不知该如何同他一道落入汝河。

她能确定的是,若桓照夜落了水,几步远的林止和那一排护卫,定会不顾一切救他上来。

“殿下,又漂来一具,可要去捞?”两名护卫回转来,其中一人指向河面问道。

桓照夜瞧了眼河面,当即松了攥住庄疏庭手腕的右手,顺势抬起遮上她双目,语声沉缓:“不捞。”

庄疏庭身后早已跟过来的香茗和水芽惊呼出声:“小姐,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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