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窗外第一缕阳光透过遮光帘照出虚虚的影子,屋内一应器具皆染上暖黄。
床上的人蜷缩在床边,呼吸浅淡,玉白的脸上卷睫黑长,乖巧的在眼下弯出一点弧度,阳光被遮光帘挡了大半,照在她的侧脸上渡了一层不明显的光。
羽澜睫毛动了动,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被压麻的右腿,慢慢回笼意识。
微信界面还是临睡前和唐棠的聊天记录,看的人脸红心跳。
昨晚,她本就心下混乱,扯不断的头绪在心头荡漾。
尚奕辰的种种行迹,想逃离是真,感动也不作假。
再理智的人,深夜也会留那么一点时间感性,又有唐棠念经似得在她耳边嘀咕。
羽澜半阖着眸子,摸过手机,把备注改成了唐僧。
太能念叨了。
想不通的事,羽澜决定不想。
羽澜说服自己,认识尚奕辰之前未想过情爱,如今干嘛要为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烦心。
她洗漱完,撑着下巴望外面花草风动,清晨的朝露于花茎处流连,颗颗剔透,粒粒晶莹,一两只蝴蝶翩翩起舞。
尚奕辰只说今天去领证,没定下具体时间。
她联系孙栋,决定在尚奕辰回来之前先把厂子定下来。
约好9点见面,孙栋又问:“羽小姐,您预算够的话,能买下来吗?我以后不做这行了,厂子留着也没什么用。”
怕羽澜不同意似得,语速飞快的保证:“价格肯定合适。”
羽澜略做考虑,没有直接应下,拿了包,直奔三环。
这块位置很好,往里20分钟是闹市,往外20分钟就是郊区。四周空旷,没有会挡阳光的高楼大厦。
就算不用来做工厂,装修一下,起个带庭院的小二层楼,站在楼上瞭望,一样心旷神怡。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又巧合又是个大便宜。
可惜羽澜向来相信,越危险的东西越是有足够的诱惑力。
拿在手里的合同翻了两页放下。
比同地段厂房价位便宜四位数。
她运气什么时候这么好过?
孙栋见她神色迟疑,拍拍大腿,长吁短叹的说:“这个价位真的不能再低了,我要不是着急回老家,真舍不得出。”
“唉,我也不瞒您,家里事多,着急用钱,您去四周打听打听,不会再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他说的断断续续。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是尚奕辰。
“在三环?”
羽澜低低应了一声。
挂断,签了合同。
尚奕辰没必要扯谎,他既然亲口说了不是,应当就不是了。
看孙栋的神态,很坦诚。
-
合同好签,后面手续繁杂,又涉及各个部门,一天不好办完,孙栋推脱自己有事,把钥匙交给羽澜,自己先离开。
羽澜立身在屏风后,小三层的视野不错,楼下一览无余。
那辆黑色宾利停在门口,尚奕辰提着一袋什么东西下车,和孙栋擦肩而过,两人全程没有交流。
羽澜彻底放下心来。
迈步下楼。
一袋子糖。
亮晶晶的糖衣在光下泛着七彩斑驳,尚奕辰递给她。
很眼熟。
和酒店大厅摆着的一模一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唐棠之前塞她包里的满满一包糖,现在还在君庭丢着。
她不爱吃糖。
“这是?”
尚奕辰:“给登记处的。”
……
“哦。”
羽澜错身上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尚奕辰在笑?
两人先回了一趟羽家,爬山虎依旧繁茂碧绿,遮着半扇门扉。
进门前,尚奕辰在花架前停了一下,眼神不曾离开浓密绿叶,似是打量这处美景,羽澜陪他站了一会,正要推门,听到他声音很低,比微风尚浅两度:“别委屈自己。”
羽澜回头,尚奕辰站姿挺拔,欣长背影毫无动作,侧脸被爬山虎绿叶阴影遮挡,怎么看都不像是才说了话的人。
倒像是还没从美景中回神。
最近幻听的厉害。
羽澜摇摇头,推门进去。
熟悉的客厅,不同的场景。
客厅两人很忙碌,一个忙着烧水煮茶,一个忙着收拾午饭,屋里氤氲着热气,烟火气十足,暖烘烘的,和她记忆中的家截然不同。
墙上钟表时针颤巍巍指到10,午饭时间还很远。
羽太太满脸春色,羽先生眼角堆着褶皱。
羽澜站在门口,迟迟没迈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走错家门,屋内两人的表情对她来说过于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