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把金戒指拿去换这来路不明的花!
不对,不对。
上次就接王福明的时候,在他的原住所拿了点衣服,放在桌上的零钱全部进了周存的兜里。
周存也没刻意去找,想着等端午忙完了去收拾一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
至于王福明,吃穿用度都在养老院,就只有几件衣服当行囊,哪来什么钱。
果然,格伯憨憨笑了两声,拍拍自己的胸口:“我的,我的。”
是谁的也不行啊!
“你拿来喝了吗?”
现在最紧要的是要观察有没有入口,万一出现其他作用,那指不定会怎么样。
“要不要去喂鱼?”王福明又扯一下周存的肩膀,把肩上的花瓣捻在手心。
“你们吃了吗?”
见到王福明没有回答,周存转而问格伯。
“鱼吃了。”
他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下午还有活动,真要确定还得看监控视频,也不知道管理员端午休假了没有。
今天下午名单上有格伯,家属会在下午来接,他只有那时候告诉家属金戒指的事情。
“喂鱼,喂鱼。”王福明不满周存的不理会,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存被吓得本能一怵,抬头看他。
王福明从前是个胖子,喜欢喝啤酒,挺着一个啤酒肚,说话满嘴都是发酵后臭酸味。晚上喜欢磨牙,半夜周存总能听见牙齿咀嚼贝壳的声音,嘎嘎作响,像是明早就能瞧见他舌头底下藏的珍珠。
声音还是其次,重点是气味,周存睡在他的上铺,总感觉有一股烂洋葱的气味。
鼻子用棉被捂住了,眼睛一睁开,还是熏人。
现在他下巴的胡须又长出来了些,有黑有白的。体型瘦了些,身高因为年纪大缩了一些,灯光照在他的背上,影子投射下来将周存笼罩住。
他的牙齿还在,不太像现在院里同龄已经掉光牙齿的老人。也因为牙齿在,说话吐字比老人清楚些,威慑力好像尚在。
很奇怪,现在力量方是自己,王福明的身体各项指标羸弱衰老,真要从幼时那般屋里较劲,败方胜方从开局就已经见分晓了。
可能就是身份压制吧。
见多了蛮不讲理的老人为了买保健品,和子女大吵一架,并且责骂其为不孝。
说不通,讲不明,自以为是用辈分压。
周存咽下一口鱼,连同着刺,站起身来,体型高过了王福明。
这个视角下的王福明,看起来就矮上许多。他的头发还是茂密的,没有像格伯这类脱发只剩下一个地中海的发型。黑白相间的头发,脑袋中间有两个发旋。
据说发旋越多的人,越会哭。
幼时王福明还嘲笑周存的发旋太多,一批评就掉眼泪。周存对这话在意,越长越大,眼泪也能忍住了,可鼻涕忍不住,悲伤想哭时候,反而是清水鼻涕一直往外流。
“等会咱一块包粽子行吗?”周存盯着王福明的发旋,发出了邀请,“你不是喜欢吃枣儿吗?咱一块组队包怎么样?”
端午活动,李克口中的龙舟比赛,在院领导几次奇思妙想的会议中,最后替换成了和往年一样的包粽子。
提出龙舟是为了创新,取消掉龙舟是为了老人家安全。公布奖金是为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压缩奖金是要将钱用在精选食物上。
什么理都用,什么理都占。
至于周存,只是听指挥的。
去年入职正好是端午,新人刚来,和几个毕业生的一块凑数组成一支队伍,硬是在一下午用光了绳子,盛上去七八个五花大绑的粽子。
说起来,今年毕业季估计也得来点小孩,也不知道员工宿舍能不能如约在端午之后翻修完毕。
“粽子,行。”王福明不知道是解锁了哪个关键词,安静地重新坐下来,“可以,和你一起。”
今年的赛制在报名龙舟赛时候定下来了,以员工带领老人的方式参与。
周存和王福明,被管理员很默契的写在了一组。
“我也想吃。”格伯举起手来。
周存弯腰收着盘子,对格伯说:“格伯,等会呢,你家人回来接你,回家去吃,比这的好吃多了。”
“吃什么呀?”
“粽子呗,你们在这等下我,马上回来的。”
周存收好盘子,拿到后厨里间去,倒在泔水桶里。
内线电话正巧在这时响起。
他擦干净手,接起来,前台通知格伯的家属已经到了,可以带人出来了。
周存担心等会王福明不在,粽子比赛前要到处找人,于是一块带上了。
寻了根干净的筷子,学着赵兴迪的样子,一端给了格伯,另一端他正想握上,却被王福明抢先。
行吧,谁拿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