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周存指了指右上角的脖颈。
“啊——”
“啊——”他跟着发音。
喉镜室内，医生用棉布捏着周存的舌头，拿着一根细管的捅进周存的嘴里，侧头在显示器里查看。
“看着没有啊，内壁光滑。”医生把管拿出来了，开始操作电脑彩印报告，“你拿去诊室给老师看一下。”
“没有吗？”
“估计是咽下的时候划伤了吧，皱褶的地方也找了，鱼刺情况一般都能瞧见。”她把报告单交给了周存，“但也不排除没找到，但概率很低。”
这种情况周存也遇见过，回去休整几天就好了。
他点点头，出了喉镜室，拉着坐在外面的王福明，又去到问诊室。
医生给的话术一样：“你吞咽一下，有刺痛感没有？”
周存尝试下咽口水，麻药的味道涌上来，反是更多唾液分泌出来。
“麻的，没什么感觉。”说话时，只感觉嘴皮肿胀，有种嘟起来的感觉。
他扯了张纸，把唾液吐出来，扔进了黄色垃圾桶。
“鱼刺应该是有刺痛感……叫号了再进来，患者现在外面等一下。”医生说着，提醒开门进来的患者。
周存转头一看，是王福明进来了。
他忙道：“我爸。”
“家属，家属也在外面等哈。”
“好好好。”周存上前，拉着王福明往外走。
“把单子拿上，吃点消炎药。”医生叫住他。
周存又折回来，把开药单拿上。
五官科小孩老人居多，来看近视和白内障的，有些吵闹。
周存拉着王福明往外走，避开奔跑着的小孩。
“眼睛。”
王福明指着一个面上架着试戴眼镜的男孩。
“对，眼镜。”
“想要。”
他话刚出口，就想要伸手想要去摘对面男孩的眼镜。
周存还没反应过来，先是被男孩家长拉着男孩后退一步。
“干嘛？”
“我爸老花，看不清。”周存陪笑，把王福明拉到身边，又蹲下身来和面前的男孩对视，“不好意思，小朋友，吓到你了，叔叔给你道歉。”
男孩更缩了一下，委屈巴巴叫了声：“爸爸。”
“算了。”家长摆摆手，蹲下身把男孩抱起来，走了。
周存继续和王福明往外走。
“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知道吗？”他认为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王福明，“都说是货船，又不是海盗，怎么能抢。”
“哦。”王福明应了一声，“我想要眼镜，我看老格也有。”
周存怀疑是昨天擦药时候没让王福明看，伤到他的自尊了。
“可以，但我没带钱。”周存穿着短袖，没背包，摊开了双手，一手拿着开药单，一手拿着手机。
王福明的手从他的裤兜里去，摸了一通，空空如也。
“那你怎么买药。”
“不买。”周存把开药单折做一团，放进裤兜里。
“……”
这种小事，开的都是消炎药，院里常备的药里就有，届时吃上两颗就行了。
“要不刷我的卡吧？要还是得吃。”王福明踌躇半晌道。
“卡里有钱吗？”
“有。”王福明把裤兜一翻，“就是没带。”
“在哪呢？你家。”
两人走到采血区，聚集一块吃馒头牛奶的人。
周存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护士扎针的手法：用橡皮管捆住手臂，在小臂内侧按按摸血管，一针利落下去，尾端插上采血管，血液往上针管积上了容器。
是有多久没扎针了？几年吧。
以前上课那会还对DNA这类检测兴趣斐然，现在是一点想不起来到底如何操作。
与周存的关注点不同的是，王福明注意力全在吃喝的患者身上。
“我家在健康路，我是该回家了。”王福明说着，快步走到周存前面，“和你聊了一路，这点该吃饭了，我老婆孩子估摸着等我呐。”
周存拉着他的肩膀，问：“能加双筷子吗？”
王福明看一眼周存，思忖片刻，还是拿不定主意：“这我说了不算。”
“你崽的朋友也不行吗？”
“你叫什么名？”
“周存。”
“周存……谁啊？他有这朋友吗？”
“他没有，你有。”
周存重新上前牵上王福明的手，在繁杂的吵闹声中离开了医院。
计划本是不打算带上王福明，可周存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因为那句“麻烦话”而自我谴责，于是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