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说阿福会变异的话。
“哥,你这……”阿萌也被吓到了。
阿福还是笑着:“没事,知了。我遇见个北方同学,据说那吃知了,可以直接吃。”
阿萌投降,表示接受无能,并且偷偷观察过着他是否会变异。
疑惑时,阿萌也问:“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好呢?”
他的回答是:“阿萌爸爸对我很好呢,我的游泳就是他教的。你可能没印象,不过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是爸爸对他好,所以这份好延续到阿萌身上。
比如爸爸也许会交给女孩的防身术。
“对,一拳,用点力。”阿福把阿萌的手抬高,调整拳头,“下次再有人说你拿虫吓唬你,就这么一拳打过去。”
阿萌一手挥出去的拳头带着风,一阵热浪席卷,蝉鸣结束,阿福也离开了。
那是两人相处的最后一个夏天。
阿福去了更远的地方念中专,连假期都嫌少回来。
他念书厉害,毕业后说是去教书,教了没多久,学校涨洪水,拆了,他帮着修缮过几次,还是自己掏钱。
可有生源,也没工作补贴,人总得吃饭,播不下来款,学校再一次倒塌了。
他回乡带回来一漂亮姑娘,找了份水车磨坊的工作。
那会儿研磨麦子的需求量大,水车磨坊是个好生意,数不尽的活要干,数不尽的钱装进了老板的兜里。
小孩老爱去听阿福讲故事,他识字啊,那会儿,就听着百科大全都很有意思。
阿萌那会就青春懵懂的年纪,刚念初中,和阿福一样,只能一个月回来一次。知道阿福回来村里在磨坊工作,又开始一周回来一次。
回来第一时间跑到磨坊里见他,瞧见了个漂亮的姐姐,于是含混说两句就走了。
后来几周也是每逢周末都回来,是为了见他,却没有去找他。
那会村里刚刚开发不久,占了地儿,厨房的员工分到一处。就五层楼的房子,阿萌家分到一楼,阿福在二楼。
阿萌特意把桌子搬到窗边来写作业。
一般他们家先是阿福的父母回来,两口子在阿萌的印象中一直很恩爱,吵架很少,互帮互助。
再之后是阿福收班回来,有时候带着那个姐姐,有时候两人分开走。
路过一楼窗台时候,阿萌如果见到只有他一人,便会叫一下他的名字。
阿福总会停留片刻,两人隔着窗户聊着。
谈话的内容大同小异:聊学习到哪门功课怎么努力、聊学校哪个老师出了什么洋相、聊学校的树上有黑白的牵牛,有人捉来养着数年份……
话题总是围绕着阿萌,有意避开关于阿福的。
阿萌那会怯,怯两人之间的鸿沟。
怯他会知道她的心意,又怯他不知晓她的心意。
还好有窗户在,还好有窗户在。
一周一回的次数终究是奢侈,阿萌清楚,窝在学校重新一月一回。
“你要不学一下车呗?
”阿福听着阿萌抱怨说,想妈妈了不能回家,有了这个建议。
阿萌点点头,想起坐在阿福车后座的日子,又摇摇头:“我不是学过吗?没学会。”
村里最先买自行车的就是阿福家,是给阿福考上好中学的奖励。阿福大方,把车按小时轮给平辈的小孩骑,大伙都抢着学。
“小时候,哪能现在这样比?”阿福笑着,拍拍身上的麦壳,“又不难,再说你现在什么都学会了,骑车还能难到你吗?”
阿萌还想讨教骑车的门道,借此打开话题让他多留一晌,便听见有人再叫他。
“阿福——”
头一声是阿福妈妈在唤他,阿福没动,还在站在窗前报了两个自行车的牌子。
“阿福——”
又是一声,年轻女声。
阿萌握着荷包的手紧了紧,攥着那两张票券汗湿。
“那我先上去,你嫂子叫我了。”阿福笑着,指了指上面,又邀请,“我妈今天煮的粉蒸肉,你要不要也来尝尝,我看你妈没在家。”
称呼转变让阿萌措手不及。
平辈同龄的小孩,都管阿福的同事叫“姐姐”,有时几个淘气的小孩,小大人的模样,也会叫“嫂子”。
阿萌也叫姐姐。
“我吃过了。”她机械地摇头。
阿福不勉强,点点头,刚走出两步,又被阿萌叫住。
他回头:“要上去吃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两张皱巴的游泳券摊在阿萌手里,她终于有机会将手伸出窗外。
“我在商超刮奖刮出两张游泳券,我也不会游泳。”阿萌挥了挥手,笑着,“你和嫂子一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