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父母还是会尽己所能,令你过上不输于同龄人的生活。
无论是日日送你去学堂、监督你完成作业,还是例如今晚的紫薯饭一样的小惊喜,你们如同这个世界上最最普通的三口之家一样,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不过过几天,等到母亲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以后,就成了四口之家啦!
你大口大口吃着紫薯饭,甜腻腻的满足感满当当地将味蕾充满,一边吃着母亲夹给你的鸡肉块,一边用亮闪闪的期待目光盯着她的肚子。
自从确定母亲怀孕以来,你每天都在暗戳戳地期待着妹妹的出生——虽然你们都不知道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但父亲明显更希望添一个可作为家庭顶梁柱的、继承耕作使命的男丁。
但你觉得,弟弟和姐姐总是很难亲近起来。
如果你有弟弟的话,一定等几年就会因为性别原因啊、青春期啊、没有共同话题啊什么的,心灵越来越疏远了这样子。
“真希望是个妹妹啊。”
“儿子什么时候出生啊。”
这么想着的你与想法截然不同的父亲一同喃喃出声。
被你们父女俩的话逗乐的母亲,则是轻轻摩挲腹部,露出了安静的笑容。
“我能感觉得到,就快了。”她说,“儿女都没关系,只要健健康康的就足够了。有这么棒的父亲与姐姐,小家伙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吃过了晚饭,父亲照常去神龛前供奉,低声诵经,向神佛祈求家人平安康健。你进了卧室,坐在父亲手作的课桌前,摊开了纸笔。
室内光线渐暗,母亲悄悄替你换了盏油灯,你浑然未觉,仍然出神地想着老师的问题。
——「幸福」是什么呢?
——你想起了母亲倚门回首、脸上温柔的笑容,想起了父亲牵着你时那双粗糙有力的大手,想起了未来被妹妹拽着衣角撒娇的幻想。
在最后的最后,你想起了软糯香甜的紫薯饭。
是了,就是它了。
你确信。
这股胸腔里爆炸开甜腻腻软乎乎的感觉,一定就是「幸福」没错了。
挽袖提笔,二字落下的同时,屋外有“嘭”一声巨响,似有重物落地,然后是女性变了调的、嘶哑的尖叫。
你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蘸满墨汁的毛笔掉在了纸上,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你刚刚写下的标题。
「幸福」,在非常平常的一个晚上,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摧毁了。
随即,狂风呼啸,将桌上的煤油灯吹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时,扬声喊着【父亲?母亲?】的你,听见了来自父亲的回应。
跌跌撞撞地朝外屋跑去,离得越来越近后,你才听清了隐藏在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中,他破碎得不成调子的低嚎。
那是在喊:“息、风,跑——”
06.
在名为「悲鸣屿行冥」的高大男人挥舞着手斧,斩落那个恐怖生物的头颅前,瘫软在地的你借微弱的月色,亲眼目睹了双亲被它一口一口咬碎皮肉,咀嚼骨头,吞吃殆尽。
不知道是想将你留在最后吃,还是单纯地欣赏你痛哭流涕的样子,它并没有限制你的行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你会逃跑。
而它的判断,是对的。
顺着被破坏的大门涌入的风雪将你的四肢冻得发颤。父母睁着眼倒在血泊中,头颅离你仅有几步之遥,躯干却被它随意分割着——就像是在拆分鸡骨架。
被父母精心供奉的神龛倾倒在地,面容慈悲的佛像沾满了鲜血,有几滴自祂眼下缓缓坠落,如同留下血泪珠。
香火萦续,神佛闭目。
你的眼睛涨得发疼,呼吸哆哆嗦嗦,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膛,理智告诉你应该立刻爬起来逃走。
但无论试过多少次,手脚都抖得不听使唤。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突然闯进你家?为什么要杀了父亲与母亲?为什么在——在吃他们?
下一步也要吃你了对吗?
你——你马上就要死了,对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打的你措手不及。而在那短短几分钟内,笼罩在你心头的,除了压倒性的「恐惧」,再无其它。
别说逃走、反抗等情绪,连「悲伤」这个概念,都是在悲鸣屿先生轻轻扶起你,用沉稳的语调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以后,你才后知后觉地捡了起来。
你茫然地与恩人对视,他的双眼里流出了眼泪,低头望着你,神情悲悯如佛子。
那行泪就像是点着了你的神经似的,你猛地跳起来,跌跌撞撞朝血泊中仅剩头颅的双亲扑了过去。
“父亲——母亲——!!!”
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雪夜。
悲鸣屿先生亲手帮你埋葬了父母,并将你托付给了名为「隐」的组织。
你被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