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他也耐得下心去哄,直到它恢复平静。
但是面对江雪寒,他永远是冷漠而刻薄的模样。
江父就像食子的克洛诺斯。他害怕仙尊儿子一朝知道母亲消失的真相,又嫉妒他的才能和淡泊的心性。他费尽心思,根据江雪寒的弱点来布局、罗织罪名,希望间接地置他于死地,而不必亲自动手。
不是谋害仙尊的罪名他担不起,而是杀子的罪名他担不起。
他要杀的儿子身份是仙尊,是保护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在死去之前,江雪寒必须身败名裂。
昏暗的牢房中死气沉沉。
江雪寒已经捱过了数轮刑讯,雪白的肌肤如今层层叠叠,尽是酷刑的痕迹。
他被丢在牢房的角落,一堆凌乱的稻草勉强充作他的床铺。他动了一动,然后意识到这具疼痛和麻木并存的身体已经无法行动自如——在之前的一次拷问中,刑讯伤及脊柱,尚未疗愈,如今下他的半身没有明显知觉,已经无法行走。
这些日子从监室到刑房,都是看守拖麻袋般,将他拖过去的。
或许今日,连这双曾经击退过无数大妖、保护过无数生灵的手臂都会被折断吧?他昏昏沉沉地想,这双手臂或许也保护过这些看守和他们的家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呢?
江雪寒纵然习惯性地认命,却也有些想不明白。
他未吐一字,就被更惨厉地折磨。
即使在无数次面对大妖的生死搏斗中早就有面对死亡的准备,但说实在的,他不想像这样没有意义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死去。
偶尔意识清醒的时候,他会想起潇湘。
不知道潇湘怎么样了,还没有安排她一些事……他心想。
不知不觉间,他又一次被吊了起来。
照例的拷打过后,一只手贪婪地抚上他的身体,但瞬间便被一股大力击飞,他似乎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入耳中,但意识已经没有余力处理这样的信息。
“见人弱而美就生起狎昵之心,可谓恶。”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拖走了。
“若是觊觎别人也就算了……世家江家之子,凭你也配吗?”
他感到有人站到面前。
“孽畜,你可知罪?”那个人问道,两道如刀般的视线刮着他的脸。
江雪寒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第一次在这个牢房中开口,声音虚弱而坚定:
“不知。”
“你若不知,我便告诉你——你的存在便是罪过,你的天赋,就是最大的罪过。”
江雪寒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模糊面目的灰色斗篷下射出的目光。那刻骨的恨意与嫌恶,他认得。
他笑了笑,无声地低头,将沁出泪水的双眼埋在火光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