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浅色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运动鞋,鞋面灰扑扑一片。对比之下,她的那张小脸格外白净,配以随意扎起的头发,混入学生堆中也绝对难以分辨。
苏淼转身拿背包,宣告此场相亲会接近尾声。路慎东挂了电话起身,绅士地撑着门看过来,“包里装炸-药了?”
见他还会开玩笑,苏淼有些意外。想了一秒,面不改色胡扯,“装了新鲜出土的两个头盖骨,路先生要看看吗?”
“也不是不行。”
苏淼干笑,“就怕你今晚做噩梦。”
“我不信鬼神,岑小姐多虑。”
苏淼败下阵来,自觉不该和他开无聊的玩笑,“书包里只有枯燥的期刊资料,路总应该不感兴趣。”
苏淼看见他笑了笑,那笑容实在有些亮眼,她收回眼不去看,在他的手伸过来帮忙前径自说:“我力气大,背得动。”
这话并不淑女,但她想自己没有顾虑形象的必要性。
到了楼下,前台看向两位。
“201的单这位小姐已经买过了。”
刚才洗手的间隙,苏淼下来结了账。不出意外的,价单让她的心滴了好多血。见路慎东表情有异,立刻解释:“争着付钱的场面对我来说是折磨。”
“这餐多少钱,该我请。”
“路总之前应该都是请客的一方吧。”苏淼看了眼时间,合上手机看向路慎东。
她这话并无其他深意,路慎东却听出了别的味道。一时猜不准,只将她的行为归咎于想约下一餐饭。这次她请了他,下次他理应回请。对这种约定俗成的信号,他并不排斥也算不上喜欢,只是事情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眼前人将手机塞进裤袋,“我不喜欢被人请吃饭,也不喜欢占人便宜。所以这餐我们AA,你给我一千二就好,有现金吗?”
他低头认真地看过去,确认了这位相亲对象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起伏,眼底的眸光却十分清亮。
路慎东在生意场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像眼前人这种,属于他最喜欢的一类——行事干脆利落,界限分明。
这是很好的品质,却也有坏处。毕竟界限太清的人,也意味着难以突破。
路慎东伸手去摸钱包,停了下,低头看她:“转账行不行?”
“现金最好。”苏淼没有迟疑,想了下又说:“要是没有现金,那就算了,我可以请你。今天大多是我吃的,你只吃了那么一点。”
路慎东不是不识趣的人,很快从钱夹抽出现金给她,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暗夜里车灯闪了下,黑色奔驰就停在酒楼外。临近夜里八点,路口不知出了什么事故,大堵长龙。
酒楼在西,研究所在东,方向背道而驰。若是打车耗费不少车钱不说,看眼前这堵车情况,恐怕要等上许久。
苏淼并不扭捏,点头同意,“劳烦路总送我回研究所。”
这是一辆年份已久的老款奔驰,低调却不失奢华。坐进车里,苏淼没闻见皮革难闻的味道,反而问到一阵阵淡淡的香气。
“乌木檀香?”
“嗯,很久前朋友买的香氛,应该用尽了,你鼻子倒灵。”路慎东扣上安全带,目视远处,单手掌着方向盘倒车。
能送香氛放车上的朋友是什么朋友,苏淼并不傻,当然猜得出,识相的没有再问,只打开手机看导航。
路慎东显然对平洲大小道路都很熟悉,不知是车好还是车技好,一路开得四平八稳。
一日的奔波此刻显现后遗症,加之吃饱饭激素与神经的共同作用,睡眠一向不好的苏淼只觉街景缓缓倒退,倒退,直至合上疲惫的双眼。
世界在此刻趋于安静,只有淡淡檀香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