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兰正蹲在马槽边看马,闻声侧过头来,嬉笑一声说:“哎哟,看起来身强力壮,原来这么虚弱不堪啊。”
长棋觑她一眼,忆起昨夜某个人枕着他的肩在屋顶枯坐大半宿,春露冰凉,衣衫单薄。
“喂,你怎么不说话?”
“公主大清早唤在下来所谓何事?”他声线清冷,带着些昨夜露湿春衫的疲倦和清晨的恼意。
嘉兰起身,朝他走来,“你就这个态度对待本公主。”
他竟然连个正眼也不给自己,实在有些窝火受气。
长棋转过身,俯下胸膛看她须臾,唇间紧抿的那条线骤然弯曲,温声说:“公主殿下,唤在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吗?”
嘉兰顿时觉得面颊上浮了一层温热的气息,只是清晨的春风一来,那气息很快便散了,她抬手摸摸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久了,她一直没机会问出的名字。
“我叫喂。”
嘉兰唇边的笑陡然凝固,继而像那股气息一样被吹得七零八碎。
她怒摔衣袖,转身去了马槽。
马儿已经吃饱,栅栏里一匹小马驹正露出盈亮的眼睛看着嘉兰。
嘉兰轻抚着小马驹的脸,温热的,就像那股被轻易吹散的气息。她忽然变得很失落,哀怨道:“他真是讨厌。”
小马驹歪头蹭她手,不断踱步。
“想出来了吧。”她拍拍小马,溜进马槽牵它出来,不时看向长棋在的方向,他正出神地盯着远方看,像藏了许许多多的心事。
“喂,你看它漂亮吗?”
嘉兰认输了,她始终忍不住要和他讲话。
长棋收回目光,看到嘉兰又笑盈盈出现,身旁立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
“漂亮。”他说。
嘉兰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邀他去草场走走,他也没再拒绝。
春日的风总是来得这么温柔,嘉兰伸出五指,风缠缠绵绵滑入指缝,和春阳一样将她环抱。
她问:“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离开这里。”
嘉兰顿住,手无力地垂落,丢了这春和日丽的清早。
他回答的那样干脆认真,仿佛来时就已经想好要走。
嘉兰抚摸着小马驹,嗫嚅片刻,继续追问:“不想留在天鉴司吗?说不定你以后会成为少鉴,又或者是天鉴大人呢。”
长棋失笑,轻飘飘丢下一句:“志不在此。”
嘉兰目光黯然,春景也在一瞬变得萧条。
是他曾说他此生的志向是留在天鉴司,原来都只是一句戏言罢了。
日头愈发盛了,长棋说:“我要走了。”
嘉兰还想在说些什么时,对方却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只能目送他离开,他的背影宽厚却也孤冷,给不了人温度,此次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吧。
时光如梭,两日前司梦还坐在院中发呆,今日便已换上天鉴司的衣裳踏上前往的王陵的路途。
只是途中安然,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祭祀礼结束后嘉禹派人唤她,同她一样不解。
“那日嘉兰领着你来找我,你说邪祟必定会在今日出现,可这祭祀礼已结束,并未发生任何事。”
嘉禹凝视着她,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她在骗他。
环视周遭,她方要张口,却被嘉禹一个不屑的余光威胁,紧接着又听见嘉禹说:“本王答应你是因为你救过嘉兰,但你若再蛊惑嘉兰为你做什么或者答应你一些奇怪的请求,就别怪本王不念你那点救命之功了。”
司梦微微低着下巴,对着腰间荷包道:“现在可以吗?”
只见荷包发出震动,司梦当即解开荷包放出崔氏。
长长的队伍中,司梦撑着一把橘红的伞朝着王陵入口走去,有人悄悄抬头看天,天晴不雨,实在不知她为何撑伞,只疑惑地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和那把渐渐朝阳光处倾斜的伞。
王陵的石门紧闭,司梦回头对嘉禹说:“请王上将王陵的大门打开。”
嘉禹五指暗自握紧,面对司梦的那句请求,咬紧牙关问:“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请把王陵的门打开。”
在一阵短暂的唏嘘后,祭祀礼上陷入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将头低下,唯恐牵连到自己。
嘉禹缓慢起身,从近旁士兵的手中抽出一把刀,对着司梦道:“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诛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可司梦并不在乎,知道他不会同意自己的请求后转身施法,一掌打开王陵的入口。
众人惊呼不已,纷纷下跪,将头低到地底。
“你这个妖女。”嘉禹彻底怒了,握刀向司梦刺去。
司梦目光倏地一沉,松开手中伞,挥掌将崔氏和避祟伞一起送入王陵,一层结界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