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梵灵宫,忘忧一个纵身跳下仙鹤,忍不住一个踉跄,好在仙鹤用自己的大翅膀扶了她一把。
忘忧回眸一笑,轻轻抚摸着它的翅膀,“此后……便只有你陪伴他在这无尽的荒年之中,好好守着他。”
她一身的血污,发丝凌乱,眼眶红红,整个人看起来羸弱又可怜。
仙鹤微微低了低头,展翅往天际飞去。
回闲池阁的路上,不巧却碰到了在湖面亭台里的杏垚,身边簇着一种奴仆,好不威风。
忘忧懒得理她,正想无视继续走,却被杏垚的侍婢拦住去路,“忘忧姑娘,王后有情。”
“没空。”忘忧眼皮子也不抬。
“姑娘,”侍婢挡在她身前,却听身后杏垚的声音传来,“本宫有心与姑娘和解,看来忘忧姑娘……是不想给杏垚这个薄面了。”
忘忧只觉得浑身酸痛,疲惫不堪,也懒得与她一般见识,“不必,我从未将你放在眼里。”
“忘忧姑娘这是怀疑杏垚的诚心?”杏垚眉头一皱,眼中有泪盈盈落,“从前是杏垚不懂事,为了表明诚心……”
她说着,一把夺过忘忧手中佩剑,横在脖子上。
后者猛然清醒过来,脑中疲惫一扫而空。
一个箭步上前握着剑刃,白皙的掌心立马被印出一道血痕。
“你疯了?!我没见过你这样莫名其妙的疯子!把我的佩剑还我!要死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死去!”
“你!”杏垚涨红了脸。见她油盐不进,手腕一扭猛地将剑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忘忧的右手掌中登时被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血如泉涌。
她假装没看到,还要把剑往自己身上摆。
忘忧剩下另一只完好的手去夺。
杏垚掐准了时机,知道之前拂焰一直在找她,现在她回来了肯定会过来确认她的平安。
便顺势拉过她的手握着柄剑捅入自己腹中。
随着侍婢的惊呼,四周安静下来。
忘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中剑滑落,脚步一个踉跄,被身后一只手护着才不至于跌倒。
右手掌心火辣辣地疼,眼皮子沉重得像有千斤坠。
身后君迁子抱着她一脸担忧,“你没事吧?”
看她脸色苍白,浑身狼狈,身上到处是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伤在了哪里,心疼无比:“你之前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
忘忧听不进他的话,只看到对面一脸冰霜,拦腰抱起杏垚的拂焰。
赤焰瞳中竟然隐隐有些焦急之色,似乎很担忧她的安危。
“我没有……”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想解释。
他离去的背影顿了顿,头也不回冷声道,“来人,将她带回长生殿好生看管,没孤的吩咐不得有人进出。”
忘忧看着他的背影,眼前似乎又不是他。
只觉得背脊发凉。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拂焰,只是一个冰冷绝情而又愚蠢的人偶木雕。
她刻了那么多木雕,个个眉眼如画。
可眼前这个,是石头做的。
忘忧不想再解释什么,轻轻推开君迁子,拖着流血不止的左手,转身往闲池阁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一路的血滴。
闲池阁,成了一个牢笼。
囚禁了忘忧的人,也囚禁了拂焰的心。
后山,落花满地,他醉卧花间。
身后是漫天繁星,有一搭没一搭的饮酒。
千日酒,能醉千日。
醉生梦死,酒有一股独特的香气,入喉却辛辣无比。
一个声音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你的心是有多凉,要喝这么烈的酒?”
拂焰指尖轻叩酒壶,也没回头,“你肯出现了。”
“我一直等着这一天。剥离七情,熔海成浆,长眠无妄海,却让我背负一切。”那个声音冷冷一笑,“拂焰,我该说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
拂焰垂眸,看着手中玉壶水光潋滟,“是,孤最愚蠢的,是在一千年前放开了她的手。”
那个声音忽然沉默了。
拂焰举杯又酌,烈酒入喉,辛辣又缠绵,“孤知道,你在心脏里,留下了一道光。”
“你可别谢我,”山中忽然起了雾,一个浑身散着幽光的身影出现在密林深处的黑暗角落,“其实最蠢的还是我,明知道总会有一天自己会消失,却还是一次次被她吸引。”
“孤为堕神,却要扛起整个魔界守六界安泰。现重回神界,又要扛起这个世界。可是孤很累了……”拂焰闭上眼,一身疲惫,“如今一魂一魄囚禁在冥府阎罗地狱,亦是孤自作自受。”
随着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
“我在你心中植下重愿,就等着这一天。”
一个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