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名贵补品制成的药汤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沈雯坐在床上,立即凑过去,把药碗递到沈雯跟前。
“这可是其琛特意去集来的药材,听说每一种都极其名贵呢。”
沈雯端着碗,用瓷勺舀了一口,苦得贼皱眉。
而冬青则伸手握拳伸到沈雯面前,摊开手给她看,手心中躺着的,是一颗糖。
“这是?”
“其琛说药很苦,特意给了我糖,说帮助小姐缓解苦味。”
此刻,沈雯接过糖,还没吃进嘴里,却已觉得很甜蜜了。
“他人呢?”
“今日把孟公子拦在门外,又一并把他送来的补品扔出去,醋意满满地出了门,说是自行去找药材……”
沈雯听完前因后果,倒是笑出了声,她没想到,看起来木楞的一个人,心思却如此细腻。
昨夜淋了一场大雨,把她彻底淋清醒了。从今以后,她不会再顾忌沈府里所有人,若有人挡她复仇的路,无论是谁,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只是昨晚雨中沉思时,她突然发觉有些蹊跷,母亲的死好像有漏洞……
“冬青,把我研墨。”
沈雯强忍苦意大口喝下中药,将糖丸放在嘴里,甜意从嘴中弥散开来。
她在书案前写下一封信,折叠在一起收进袖口中,右手握着毛笔,又在宣纸上写下一句诗——“憬彼淮夷,来献其琛。”
“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雯微笑看着纸上的字,一字一顿地念道:“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又通俗地讲解给冬青听:“意思是淮夷臣服,献上宝物。琛者,宝玉也。”
冬青没怎么读过书,一听知识脑袋就犯困,沈雯讲了这么多,她只听见两个字——其琛。
“其琛?里面有其琛的名字!”
“嗯,他是块宝玉。”
冬青一脸洞察一切地模样看着沈雯,她好像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寻常……
城南,总是以黑衣示人的萧昭璟换了身装扮,黑金色面具挡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薄唇和尖削的下巴。乌黑的长发由紫金冠束着,以金簪固定;穿着银面锦裰衣,一条汉白玉纹锦带系在腰间,身姿挺拔地走进军营。刀刻斧凿般的脸庞,两道英气十足的剑眉斜飞入鬓角,眼里闪着上位者的威严。
站在军营门等候的男子名唤半夏,是萧昭璟的左右手,穿着黑色绸缎制成的衣裳,边饰配有银色的山河图案,衣襟袖口收拢,利于便捷行事。
“将军。”
“奸细仍下落不明?”
萧昭璟大步朝暗室走去,半夏紧跟其后,一边走路一边汇报近况。
“人已找到,但……已被灭口。”
铁骑军向来军纪严明,自成立以来从未出现内部背叛之事,如今正值南朝拓宽疆域的关键时刻,却出现如此重大的问题。
萧昭璟面不改色,听完后镇定地点了头,指骨分明的手搭在披风上,用修长的手指解开披风,挂在衣架上。
“最近仔细搜查剩下的人,其他事由我来查。”
“是。”
萧昭璟来时截下一只信鸽,信纸的内容和寄件人,矛头均指向沈府,他需要长久埋伏于此,观测府里所有动静。
他怕,怕这件事波及沈雯。
他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让沈雯脱身。
……
月明星稀,鸦雀无声,漆黑的夜空只有稀稀疏疏几颗星星,沈雯坐在窗前,一手撑着头眺望夜空。
她坐在这里几炷香时间了,想等着其琛回来,亲口对他道谢,却一直没等到他。
“往这边移点。”
“二小姐不喜欢这个,快拿开!”
“这个取下来,换这个……”
芍药居外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让沈雯心烦意乱,上一世她临死前听了太多嘈杂的辱骂声,她实在不想听了。
她起身关闭窗户,房内确实安静不少,也让她内心安稳许多。
明日三月初五,是沈珺婷及笄的日子。
她想,怪不得如此大张旗鼓,因为沈珺婷就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依照上一世的发展轨迹,沈珺婷一定不会放过沈雯,沈雯闭目沉思对策,如果一切按照既定轨迹发展倒还好,万一出现差池,她必须提前准备好。
“砰——砰——”
门外响起敲门声,芍药居很少有人来,敲门又这般无礼,沈雯还没开门就想到她是谁了。
她慢慢打开门,却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她设想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