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行人摸到了一块石头,追着囚车一把掷进笼子里,击中了一个俘虏的脑门,那人啊的惨叫了一声,鲜红的血顿时顺着额头淌下来。
苏毅澜想起了自己也曾关进过这样的笼子里,不免恻然,“公子,那些人为什么那么恨他们?”
一阵冷风从掀开的帘缝卷进来,刀刮似的,白抚疏打了个哆嗦,手一松放下帘子,语调平淡:“他们是敌人,杀了咱们的百姓,自然恨。”
外面的怒骂声渐渐远去,苏毅澜睁着一双大眼睛,默然看着公子,心里第一次对阿爹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嘈杂的队伍不多时便过去了,马车重又辘辘前行。
美丽高贵的太子妃对白抚疏甚是疼爱,苏毅澜看得出来,白抚疏跟太子妃很亲近。每回只要那边派了人来接,都挺乐意去,也不像在府里跟长辈相处时那般不言不语。
虽然太子妃和蔼可亲,不过白抚疏的表哥,年长白抚疏半岁的燕王杨穆乃,脾气却坏得很。
苏毅澜跟白抚疏来过几次太子府,亲眼见过他发脾气,将府里庶出兄弟养的一只两个月大,黄白相间的小狗活活踢死了。
还有一次,一个小丫鬟被打的浑身是血趴在院子里,杨穆乃仍不解气,叫了人来,要将小丫鬟抬走投井。还好白抚疏劝下了他,救了那丫鬟一命。自那以后,苏毅澜见了燕王就想绕道走。
是夜,他们留宿在太子府,因还未到入睡时分,又在外为客,白抚疏也没了读书的任务,主仆俩便有些无聊。二人见屋内靠墙摆着一个黄褐色的小口陶罐,罐子上凹凸的鱼鸟图案雕得栩栩如生,便都好奇地凑过去打量。
“这个……大概是酒罐罢。”白抚疏观察了一下,便伸手抓着盖子,稍稍使力拨开了它,果然,一股馥郁芬芳的酒香登时窜了出来。
主仆俩挨着脑袋,探头往里瞧,罐子里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只有浓厚的酒香直窜鼻尖。
到底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白抚疏看了看酒罐,又转头透过纱帘看了一眼外间屋子,见两个侍候的丫鬟还在那里候着,便吩咐她们退下,而后关上了外屋的木门。
“雨墨,你想尝尝吗?”
苏毅澜望着公子,心里一百个愿意,嘴上却没敢表露。
白抚疏看见他的小书童摇头的同时,脸上的神情却含着几分激动和期待,觉得甚是好笑。
他往桌案上扫了一圈,又转身掀帘子去了外间,未几,不知从哪摸到了一个白玉酒杯进来。
“公子,您先喝。”
酒在灯光的映照下橙黄清亮,像温润的琥珀。苏毅澜望着白玉杯里的液体,轻轻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白抚疏将酒举到眼前,却并没有急着喝,而是将杯子凑近鼻尖闻了闻,而后才斯文地抿下一小口。
味道有些怪,有点香甜,又有些微辣呛人。
“好喝吧?”苏毅澜歪着小脑袋瓜,有点跃跃欲试。
白抚疏对着他微微摇头,稍顿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苏毅澜正口渴,就着公子递过来的杯子,不知轻重地“咕咚”灌下了一大口,呛的一个劲咳嗽,喉咙里顿时火辣辣的,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哈哈哈哈!还喝吗?”白抚疏看着他,难得地大笑了起来。
虽被呛到,但苏毅澜似乎天生对酒有一种喜爱,见公子笑的开心,胆子也壮了不少,使劲点了一下头,“喝!”
主仆二人对望了一眼,又继续倒酒。
这酒后劲十足,三两杯下肚,酒劲就上来了,苏毅澜的小脸上腾起两朵红晕,晕晕乎乎地对着他家公子一个劲傻笑。
白抚疏则感到头昏,双脚像踩在棉絮上一样轻飘飘,不消一会儿,整个人就歪倒在床上。苏毅澜见公子躺倒,也傻笑着,稀里糊涂地爬到他身侧胡乱躺下,很快屋子里就响起细微的呼吸声。
翌日一早,主仆俩还在甜梦中,绛红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杨穆乃走了进来,他最近用腻了自己的仆从,看中了表弟带来的小书童,想要了来侍奉自己,一早就起来亲自找白抚疏来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如何才能让白抚疏依了他。
此时进到卧室,见主仆俩歪在床上睡得正香,被子半盖半不盖,外衣也未脱,房里还飘着淡淡的酒香,顿时明白了什么。
杨穆乃大呼小叫地推醒了他们,并要挟白抚疏,须得将小书童留在太子府,否则就告发他俩偷喝酒的事。
白抚疏自然不肯答应。
太子妃刚起,知晓了事情经过后,并未如儿子所愿去责罚他们,只转头训斥起两个丫鬟,“那花雕酒摆屋里也不知收拾走,怎么伺候公子的?”
又温柔地拉过抚疏,“疏儿,昨夜饮了酒,难受么?姨母让人给你弄碗莲子百合羹来……”
“母妃太偏心了!”杨穆乃再也忍不住,打断了母亲的话,跺着脚哭喊起来,”究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