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儒征摸着宫墙一步步离去,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许多面孔。他的脚步比来时慢了很多,动作也迟缓了些,看着背影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岁。他何曾不知道皇帝的纵容,哪怕皇帝再冷酷专权,可是那一份对于皇后的伤心,对于旦儿的宽容,是装不出来的。这几年来,若不是皇帝的放手,自己也不能一手遮天,培植如此众多的眼线和势力。
但是这么多年,恨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是恨皇帝多一些,还是恨自己多一些。
“主子,您回来了。”罗叔守着马车,正伸直了脖子张望,看见主子回来了,喜出望外地说道。
“回去吧,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魏儒征淡淡地说完,便钻进了车门。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罗叔不敢细想,便驾着车,迅速地驶离。
“公子,前面就是帝都了。”顺子拉开帘子,扶着柳明晦下马车。“现在这个时辰,城门都闭了,咱们得等早上进去。”
“先凑合找个地方歇歇脚,等明天清晨城门一开我们就进去,尽量别让太多人看到。”舟车劳顿了好几天,柳明晦也有些精神不济。
“是,我晓得了,晚上我就眯一会儿,天一亮咱们就进城,”顺子牵着绳子在后面走,指了指前方,“前面有个旅店,我问问能不能投宿。”
“慢着!”柳明晦突然出言打断。
前面旅店有一辆装潢别致的马车稳稳地停在那里,马儿打着盹儿,看来停了有一会儿了。
“顺子,这辆马车,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柳明晦眯着眼盯了好一会,然后自言自语道,“原来太子殿下也回来了,真是无巧不成书。”
比起凡人的颠簸赶路,金灵一行则轻松的多,循着持珠的灵力,他在夜间的树林里轻松的穿梭。
“阿莲,就是这儿了。”金灵靠近一家旅店,悄声对伙伴说。
阿莲打着哈欠,从金灵的领口中探出来,“前面就是帝都了,这个凡人好耐力,为了逃开咱们,不舍昼夜地赶路。”
“是啊 ,这一路上带着你,都没有仔细看过凡间的景致,你第一次和我下凡,就这样糟蹋机会了。”金灵抱歉地说道。
“也不是啊,金灵,你抬头。”
他们抬头望向天际,天空辽阔深邃,今晚月亮躲进了云层,只露出半张脸,而繁星闪烁,如同无数珠宝坠在幕布上。
春夜微寒,树叶沙沙作响,土地里蕴藏着要出生的勃勃生机。
“你说,今晚嫦娥姐姐是不是偷懒了,你瞧,她连脸也不肯露。”
“许是睡着了,她经常守夜,一定也是困倦得很。”
“这人间的晚上可真美,能够下来看一遭,咱们也很够本了。”
金灵听了这话,认真地望着阿莲虚幻的脸庞说,“阿莲,你若是喜欢,我经常带你下来可好?”
阿莲噗嗤一笑,“傻瓜,我是海印池的莲花,每日都要在佛前值守,又怎能随意下凡。”随后又转头细细欣赏夜景,倏忽她像是发觉了什么,惊呼道,“金灵,你看,这赤星怎如此妖冶了?”
金灵循着阿莲的视线看去,也不由得惊讶,“对,奇怪,赤星是妖星,如果盘踞上空久久未离,说明天下将大乱。”
“而且,你看帝星也分外黯淡,难不成帝都那里发生什么变故了么?”
晨曦一点点从树林里洒进来,给朦胧的雾气镀上一层金光。
“金灵,醒醒,他们出发了。”
“嗯嘛,”金灵揉揉眼睛醒来,“不知怎的就睡着了,我在天界都未曾如此嗜睡。”
“噗呲,”阿莲笑了下,“你这个瞌睡虫。”
两人站在山坡上,透过树林向下望去,一辆华丽的马车迎着蒙蒙亮的曙光飞速地向前跑去,而后面的马车却把握节奏,前车走多少距离,它才迎头赶上。
“阿莲,你看,有两批人马。”
“柳明晦跟在后面那批,这距离算不上远,却刚好可以不让对方察觉,柳明晦好像是可以保持距离。”
“难道他是因为前面的人才回来的?”
“难说,前面的马车装饰不凡,恐怕里面的一定是个人物。不如这样,我去追踪柳明晦那一边,你去探探前面的马车,说不定有新的发现。”
于是,金灵与阿莲分头行动,跟着两路人马进了帝都。
都城比洞庭醒的早的多,路上已经有零零散散的百姓出来干活。柳明晦用其他人的身份骗过了巡视的守卫,顺利混进了都城。
车轮滚滚,一刻不停地跑向了柳府后院。
“公子,您回来了。”几个侍从瞧见自己的主子,赶紧利落的牵好马车,服侍柳明晦下车进府。
阿莲摇着半透明的身体,也大模大样的飘进屋子内。
“阿慈她在么?”
“阿慈姑娘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