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交谈结束,那道声音就再没讲话。
手电筒估计真摔坏了,照不了路,但经过刚刚在徐家闹那么一场,明月感觉现在自己身体里还有余烬,烧得她不怕这比来时更黑的夜路。
虽然这条路她是没走过几遍,但是原身熟悉,总会有些肌肉记忆。
明月挺有信心的,摸着黑一边走一边数着岔口,在第二次看到岔路的时候自信转弯。
按说该转进回家的小路了。
有的人家在后墙上开了后窗,明月借着后窗里透到路上的光,一家一家地辨认。
沈家和邻家之间有一条宽宽的夹道,后墙角还镇着一块大石头,白天看时,能看到上面有一竖行小字:泰山石敢当。
辨着数着,明月数过去了七八家,也没看到熟悉的夹道和石头,她的心一点点地落下去。
她好像走错路了。
明月的第一反应是原路返回。
从徐家出来的那条路不会走错,应该是后来的岔路口数错了。
明月推着自行车掉头,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一边往刚刚转进来时的大路上赶。
但是不知道是天黑,还是因为紧张,明月感觉自己又走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看见大路的影子。
明月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有些迟疑而机械地走着,想着自己现在或许应该找户人家问问路。
“婶子,你看见我妈妈了吗?”是一个糯糯的小孩声音,突兀地响起。
明月觉得她的头脑还是冷静的,但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麻了,暗暗拄紧自行车。
借着暗弱的光,回头看过去,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个小孩,矮矮的,还没车轮高,最多三四岁的样子。
明月抛开脑海中那些不符合唯物主义世界观的东西,柔声问他:“你找妈妈吗?”
“嗯。”小孩子点点脑袋。
明月看这大晚上的,一个小孩子摸黑出来,挺不安全的,就把车支了,到他旁边试探着牵他的手:“妈妈可能有事出去了,婶子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好。”可是小孩说着又冒出哭腔来,“妈妈会不会不见了?”
“不会的。”明月只好安慰他,又问:“你家里别的大人呢?你还小,下次不能一个人晚上跑出来。”
这小孩走着被路上的坑坑洼洼绊了一个踉跄,被明月接住后才说:“我爸爸走了。”
明月没细问,“那我带你回家吧。”随后又愁,“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能。”
明月就把他抱到车座子上做好,让他抱住自己的手臂,给她指路。
这小孩小名叫明明,他没跑出家多远,但这路真有点绕。
明月听着他的指路,至少转了两道夹道,才到了一个亮着灯火的小房子前。
“这就是我家。”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顶上中间有道梁,屋里陈设也随这道梁大致分了里外间,只是没有隔断,一览无余。
家里没人,明月也就好人做到底,答应明明在这里陪他,想着正好等这家人回来,问问回去的路。
等的时间长了,小孩子等困了,明月就拍着他哄他睡觉。
正拍着他睡沉了,明月耳尖地听到外面有人语声,估摸着是人回来了,赶忙迎了出去。
一个男的拉扯着一个女的胳膊,两人正推搡着。
明月一出门就看见这一幕,下意识一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往后稍一步,又退回屋里了。
这样好像也不对。
明月的存在一下子变得不合时宜。
这应该就是明明的爹妈,看样子像是吵架了。
她两难地关注着外面的两人,想找机会出声打断,说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插不上嘴。
那女的压着声音,“沈得安,我说了我不用你帮忙,你给我滚!”
那男的倒是声音急促:“敏兰,你丈夫死都死了,你就别为他守了,给了我吧!”
刘敏兰听他这话越说越过分,下了力气挣他,“你少不要脸,我娘家也是有人的,你再这样,我就喊了!”
但是沈得安不信她的邪,攥着她推得一步步往后退。
明月在门内听得心慌了起来,这个刘敏兰可能是明明的妈妈,但是这男的却不像个好东西。
看外面的光景,刘敏兰挣不过这男的。
怎么办?
明月左右看看,寻摸到了一把锄头。她攥在怀里,却下不定决心。
同为女人,这种情景她肯定不能视若无睹,袖手旁观。
可这要是出去了,自己最大的优势是出其不意,最好能一招制敌,不然后果怎么样恐怕不好说。她想到了电视上的敲闷棍,但是人的脑子不是开玩笑的,又怕打到头上把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