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沈家的气氛一直有些沉闷。
此时,汗流浃背的农忙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今年夏天是一溜儿的好天气,稻子打上来,几天就晒好了,堆在粮仓里。
这本该是件让人合不拢嘴的事情,但是沈爱民作为担负全家生计的一家之主,此刻的眉头却展不开。
今年公家收粮的政/策变了,这大把大把的粮食收上来,换了以前那是一年都有指望了,现下却怎么都卖不出价啊,唉。
刘彩娥也愁这事,但她和二儿媳妇马婷婷一起,心里还存了另一件事。
那天晚上,她虽然是听了婷婷说明月心里有分家的想头,但是看她回来那么晚了,也就没细问,只让她赶紧回去歇息吧。
可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得劲,回去之后,刘彩娥就跟丈夫沈爱民提了这事,沈爱民半天没说话。
她看他这样,怎么倒不像反对的样子。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明月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分家的事情。
刘彩娥看她这样,咳咳嗓子,预备着就想说说她。
正要开口,村里的田三婶子上门了。
其实,村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碰上饭点是不好上人家串门的。也就这几年,日子才稍好些,前些年哪有余粮,你要是饭点上人家去,留你饭不好,不留也不好,总归会弄得人心里不舒服。
但是要是田三婶子,倒也就能理解几分了。
说媒拉纤,东家长西家短的,她不落人后,兴头上来了,哪还管饭点不上门这规矩,人来疯说的就是她。
村里人都是有事了找她打听,没事了不乐意让自己媳妇多和她来往,觉得她年纪也不小了,却疯疯癫癫不晓得尊重。
但她既然来了,沈家也不能把她往外撵。
就是这田三婶子落了座,眼睛骨碌碌转,一副满肚子话想说却不好说的表情。
偏沈家真正会看人眼色的机灵人就马婷婷一个,她又实在不知田三婶子是什么意思。于是这田三婶子挤眉弄眼的半天,也没人接她的茬。
没法,她只好涎着脸,对明月说:“玉山媳妇,劳动你,把你们家刚下来的新稻,蒸的饭给我盛一碗。”
等明月起身走了,田三婶子才凑近道:“彩娥,你昨晚问玉山媳妇没,怎么闹成那样啦?”
刘彩娥却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他三婶子,什么闹成那样啦?”
“你不知道?”田三婶子听她这话的意思,反应过来之后眼睛放光,熟悉的人知道这是她要分享独门消息时的神情。
“昨晚!”她朝灶屋方向努努嘴,“玉山媳妇,回家闹去了!”
“闹?”刘彩娥惊讶地和马婷婷对视了一眼,马婷婷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啊~”田三婶子应了一声,一脸可惜,“昨晚我在兰芳家愁她那小姑子,没在旁边看,听说玉山媳妇神气得不得了,把徐老二打得坐在路上哭,连路过的人都挨石头砸了!她还放话了,说以后一分钱都不会给徐老二!”
田三婶子一口气讲完,满足地看着沈家众人的反应。
而沈家众人的反应却不一。
沈爱民只是有些惊讶,昨晚刘彩娥跟他提说大儿媳妇想分家的事,其实孩子想分家他不拦着,就是大儿子那屋,他担心大儿媳妇什么都往娘家搬。没想到是他看错了,这大儿媳妇能有这份决断。
就是动手打她爹这事不好,以后要跟她提提。
可刘彩娥和马婷婷脸上的神情,却完全不是惊讶那么简单。
刘彩娥先是疑惑,大儿媳妇不是想分家,好方便贴补娘家吗,怎么一转眼就闹到这地步?
后来想到了什么,转头探究地看向二儿媳妇,似乎是想从她那儿得到答案。
马婷婷却满心心虚,完全不敢和婆婆对视。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话是“死无对证”的,谁知道这徐明月发的什么疯,闹这么一场,还被村里的大嘴巴跑上门来叭叭。
前脚才说完徐明月想分家补贴娘家,后脚巴掌就打自己脸上,她只能一改往日能说能笑的做派,低头专心扒饭。
“彩娥,以后你这婆婆就当得顺心喽!”田三婶子朝刘彩娥挤挤眼。
田三婶子传播了消息,正指点江山,明月端着碗从灶屋出来了。
她说的话,明月也差不多听见了,对当着自己的面八卦自己事的行为,自然也没给什么温和神色。
田三婶子一见明月的神情,再一想听来的那些彪悍事,连忙起来就要走。
刘彩娥只好把盛给她的饭里,又扒了些炒鸡蛋进去,三推四请地让她端去了才算完。
“明月啊,”刘彩娥试探着问她,“你昨晚跟你爹吵架了?”
其实明月有点不好意思提这事,借人东西不还,还闹到大动干戈的地步,虽然这件事里有她自己的打算,而且徐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