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街缀满荷花灯,是为荷花诞辰。
荷花诞辰,六月初六或是六月二十四,奉元则为前者。这一天有荡舟荷塘、赏荷、采莲、食莲子和放荷花灯的习俗。
九思买了个荷花灯,和温酒来到城内河边,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放灯的人。
她蹲下后,将荷花灯轻轻地放在水面上,闭着眼双手合十。
温酒蹲在一旁,吃着果子等她。
身后的台阶之上,有个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九思,眸中的复杂情绪在夜色下,显得朦胧不明。
过了一会儿,九思睁开眼,眼见荷花灯随波远去,才站起身来。
温酒也起身,问:“姑娘许完了?”
九思嗯了声,转身,看清台阶上的人后,愣了片刻。
是月知行。
他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在出神。
九思想,自从他前几天在酒馆门口突然转身走了,还有自己和阿然去永康堂偷看跑掉之后,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碰上。
“月知行,好巧啊。”她先开口,拾阶而上。
“也不算。”
今天是荷花诞辰,他出来凑凑热闹而已。
月知行心里忽地生出一个想法,下一瞬,他也这么做了。
“今天放荷花灯是为祈愿,庆祝。”他说着上前一步,弯腰凑近了九思。
两个人四目相对,足以看清对面眼中的自己,呼吸交错间,他问:“你许的什么愿?又或是在庆祝什么?”
九思见他离得这么近,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或可说是月知行想看到的反应;只伸出食指抵在他的眉心,将人推远了些,随即收回手,笑道:“你想知道?”
指尖微凉,月知行的心不由微颤,又如同那天一般慌乱起来,忙错开了眼,道:“……算了,你别说了。”
“那你刚才还问我?”九思不解。
“既是你的心愿,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你的秘密,我就不听了。”月知行不自然地找补了两句,说话间始终没再看她。
“那好吧,我先去逛逛。”九思以为他是要放荷花灯,便带着温酒先走了。
月知行站在原地,等人走远后,才伸手去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尖,想不明白为什么最近遇到的事变得如此奇怪。
他一见到九思,就好似小时候偷喝了父亲那壶桂花酒一般,只觉得甜腻腻的,整个人晕晕乎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想,天色这么暗,九思应该没看见什么吧?
他又想,自己最近很不对劲,是不是生病了。
一阵冷风吹过,月知行清醒了几分,还是打算去追上九思。
人这么多,她又不识路。
街市上人很多,这才没一会儿,他就寻不到九思的身影了,却看到一旁的首饰店里,坐着的山怀略。
月知行思索片刻,决定先进去打个招呼。
“怀略大哥,在陪宛央大嫂买首饰吗?”
山怀略见是他,笑说:“是啊,陪她买点首饰。”
“九思放荷花灯去了,你去河边找她吧。”
月知行解释说:“我们刚才在河边见过了,她说要去逛逛。”
山怀略就问:“你怎么没一起去啊?”
“一转眼就没看到人了。”他笑。
这边,九思和温酒在首饰店斜对面的馄饨摊坐下,点了两碗馄饨。只因刚才路过时闻着很香,看起来也好吃,就想尝尝。
她知道哥哥在陪嫂嫂买首饰,她最近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就懒得去看了;打算吃完馄饨,再过去找他们。
不承想,她刚吃了两个,就被人找到了。
许有为坐在旁边看她,原本是打算等她吃完馄饨再说的,可‘等’这一字实在难耐,竟连食下几个馄饨的时间都觉漫长。
他张了好几次嘴,终于在九思吃第五个时下定了决心,道:“九思,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许有为先去了一趟山府,得知九思不在家,又找了过来;原本想说与她一人听的话,现在可能要让更多的人听到了。
九思咽下嘴里的馄饨,抬头看他,“许二哥,你说。”
许有为第一次向姑娘表意,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心怦怦地直跳。
他说:“九思,我喜欢你。”
九思闻言,直直地看向许有为,眸中的惊愕难掩;她手一松,汤匙啪地一声掉在碗里,溅出几滴汤水在右手上,她因此回了神,急忙拿出帕子来擦。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茫然无措;面对许有为灼灼的目光,不自在地错开了眼睛;此时的心里慌乱有之、意外有之、尴尬有之……
喜欢,什么呢?
九思不语,心下思索,她没察觉右手已经被自己拿帕子擦得泛了红。
温酒认真地想了两遍,才想明白许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