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暄,你给我跪下!”
上座的高老夫人满脸怒容,身后侍立的丫环忙帮她顺气,轻声宽慰着。
高暄刚一进门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这么一句,站定,莫名道:“祖母,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高老夫人闻言拍桌而起,指着她骂:“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不清楚吗,还好意思问?你知不知道,这两天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看来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她来回踱步,愈发生气,“我平时怎么教你的,都不记得了是吧?”
身后的丫环都在劝她,“老夫人消消气,当心您自个儿的身子啊。”
“二姑娘年纪小,哪儿碰到过这种事。”
“老夫人……”
“传什么?”高暄侧首问后来的琥珀,后者因替她回院子去拿手帕,所以晚来了一步。
她是真没听明白,可祖母这么生气,她得搞清楚到底是何事,以免又牵扯到母亲身上,致使二人闹出不快。
琥珀一脸焦急,微微上前半步,小声告知:“姑娘,我刚刚过来的路上才听说的。”
“前两天,我们从靖水楼出来,不是在门口遇到一个乞丐吗?你好心让我拿点银钱给他,没想到他心贪,居然冲上来抢我们的荷包,最后被我们带的人摁住了。”
“现在外面就有风言风语说,姑娘你嚣张跋扈,仗着老爷的势欺负人……”
高暄想起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她带着琥珀和两个小厮出门,替母亲取之前订的布匹。路过靖水楼时,想起大哥暂不在奉元,自己就‘勉为其难’地替他巡视一番酒楼吧。
等她从里出来,瞧见门口的不远处蹲着一个乞丐,目光艳羡地望着楼里。她心下恻隐,想着大冬天的,就让琥珀拿点钱给对方;结果琥珀刚把钱袋拿出来,那乞丐竟突然冲上来,抢了钱袋就跑;高暄立马让身后的小厮追上去,很快就摁住了他,拿回钱袋。
高暄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竟会碰到这样的人;一时气不过,往他腿上踢了一脚。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哪曾想到会变成今日这样。
高暄自知前因后果,便不打算跪,她简明扼要地解释了整件事,最后说:“我不认为自己有错,”
高老夫人冷哼一声,斥道:“你没错?我让你在外多多注意言行举止,以免给你父亲丢脸,你是怎么做的?”
“难不成为了父亲的面子,我任由旁人欺负到我头上,钱被抢了也要忍气吞声,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吗?”高暄不明白。
她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祖母不是想着弄清楚事实,或是解决办法;而是责备自己为什么给父亲丢了脸。
丢脸。
何为丢脸?
维护自己何时成了丧失体面的事?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面子竟成了时时束缚在身上的一道枷锁,不容有失。
“好啊,你现在都敢这么顶撞我了,果然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她说罢竟是一副恍然的表情,像是现实与她的所想一致。
“不三不四的人?”
高暄直直地望向她,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在祖母眼中原来是这样的人。
“老夫人,前边大牢里的犯人尚且有机会为自己申辩平反;我为自己辩解两句,怎么就成了顶撞您?”高暄说到最后,竟是有些想笑。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不知错是吧?”高老夫人不容有人挑战自己的威严,下了最后的通牒。
“我何错之有。”她平静道。
高老夫人连道了几声好,招来丫环吩咐说:“你们带二姑娘去祠堂跪着,她要是不认错,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诶,你们听说了吗?知府家的二姑娘仗着她父亲的势欺负老百姓,那天在大街上指使下人殴打乞丐,那乞丐也不知道怎么着她了,叫下人打了一顿都不解气,自己还上去踢了一脚,好大的阵仗呢!
——民与官斗,哪儿能斗得过啊!看着吧,这事儿现在闹这么大,最后肯定不了了之。
——你说,咱们这高知府上任以来做了好几件实事,也算个好官,怎的生个女儿就没教好呢?
——好官?这可说不准,指不定是面上装得好罢了。你们想啊,那姑娘平日里出手阔绰,此番行事又这般嚣张跋扈,谁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然了,这只是我随口说说的,别当真啊。
——我倒是知道点小消息,咱就在这儿说啊,可别扬出去。我家隔壁的那二小子在靖水楼当跑堂,听他说啊,这知府家二姑娘在靖水楼吃的,那可都是好几两银一桌的菜呢。而且这靖水楼,其实是知府家那大儿子开的。
——这岂不是后门大开,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喂,你们胡说什么!”许悠然拍桌而起,呵斥旁边一桌的人。
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