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诧异片刻，段棠梨便收敛表情，若无其事问了一句：“这蒋大小姐原来是做什么的？怎么突然要进军娱乐业了。”
“原来是做大小姐的呗，”孟梦掩嘴轻笑，讥诮道，“大小姐觉得家仆围着转还不够，还想来听听我等凡人的吹捧。”
段棠梨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若有所思。
孟梦眼尖，留意到她的神色：“棠梨，你怎么了？”
段棠梨回过神，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确实是条新闻。”
她是心想，蒋晚秋这么突然要进娱乐圈，多半与昨晚受到的刺激有关。不过这又与她何干呢？要头痛，也该是某位翊哥哥去头痛，她不操这个闲心。
聊完八卦，孟梦开始说正事了：“顾氏影业把《再生花》的合同发过来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了。”
段棠梨点点头：“我看看。”
她坐到办公桌边，开始逐页浏览合同。不是第一次跟顾氏影业合作了，都是一些他们的格式条款，段棠梨一目十行，阅读速度很快。
忽然，她留意到了一处不寻常，重新看了一遍，发觉还是不对。
段棠梨唤了一声：“梦梦姐，片酬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孟梦走到她身旁：“啊？我看看，刚刚看过的没有少呀。”
“不是少了，”段棠梨摇摇头，微微蹙眉道，“是多了一个零。”
原本谈好的是五百万的片酬，现在变成了五千万。
“五千万！”孟梦简直要跳起来，把五后边跟着的零数了好几遍。
往常顾氏影业的合同里但凡出现金额的地方都会标有大写，未免阿拉伯数字有误。这份合同却没有标注，刚巧阿拉伯数字的部分还多了一个零，不知是笔误，还是有心之举。
孟梦捧着合同，琢磨起来：“不会是小顾总打过招呼特地关照的吧？”
段棠梨睨了她一眼，道：“给再多不也是替他打工？别忘了，我还欠着他两千五百万呢。”
孟梦摇摇头：“唉，我真是搞不懂顾总。一会儿看起来温柔体贴，一会儿看起来又冷酷精明。”
“或许，无所定性就是他的本性呢。”段棠梨喃喃低语。
晚上，段棠梨回到家，将包包放在沙发上之后下意识张望了一下。顾翊似乎还没有回来。
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回家后第一件事是找寻他的踪迹。不过这别墅太大，有时难以第一时间发现他，可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于某处角落里不期而遇。
但是今天似乎不会。段棠梨走到他的书房，仍然空无一人，平常他不是在客厅里，就该是在这里。
她扫了一眼，本无意窥探他的世界，却被桌上放着的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那是最新一期《What’s New》，封面上清冷的旗袍美人宛如云中仙子，教人一过目便移不开眼，段棠梨亦然。只是她移不开眼，是因为那封面上的人就是她。
他怎么会有她做封面模特的杂志？
脚步微顿，内心挣扎了几秒，段棠梨头一回进了他的房间。
顾翊的书房很整洁，书柜里陈列着许多关于商业管理、经济学的严肃著作，与桌面上风情潋滟的杂志形成鲜明对比。
书桌上除了这本不协调的杂志之外，还放了几个相框。她有些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其中一张是他穿着学士服的样子，背景上悬挂着University of Oxford的校徽。
段棠梨记起来，四年前顾翊才从牛津大学赛德商学院毕业，然后按他说的回国“被迫继承家业”。照片里，彼时二十出头的顾翊站在图书馆前对着镜头笑眼微弯，满是少年感与书卷气，右上角以浅金色烙印着“First Honour Degree”。
段棠梨忍不住笑了一下，细白温润的食指轻轻摸了摸他的眼角。照片上的男孩有着清爽的黑色短发与整齐的洁白牙齿，她伸出指尖就能触及，不像现在那么有距离感。
原本只是星星之火的好奇，渐渐演变成了燎原之势。
他拿过很多第一，很多荣誉，这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似乎并不值得特地搬到一个暂时居所里。又毋宁说除了一些最近批阅的文件和笔记本电脑，她觉得其他东西都是不必要放在这里的。
其实仔细想想，这一整段关系对于顾翊来说似乎都是不必要的，以他这种恣意的生性和掌控欲，有必要为了搪塞家人的催婚而协议结婚吗？
段棠梨不由得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游离在相框上。
“在看什么？”低醇磁性的男声倏然从她身后响起。
段棠梨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放下了相框，有些慌张：“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在转头看见顾翊的一瞬，她顿住了。
他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深灰色丝质浴袍，松松垮垮地披挂在身上，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