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一拉就掉。黑色短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尖往下滑,打在肌肉轮廓分明的胸膛上,顿了片刻,复而继续流深。
如果说刚才看照片只是无意之举,那么现在看本尊就是遵从本心了。
下一秒,段棠梨回过神来,偏过头不敢再往下看了。
顾翊轻笑了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将葱白似的指尖点在自己的眼角,缓缓启声:“真人在这里,何必看照片?”
刚刚她在这里做的事情,他显然都看见了。
明明他的脸上是凉的,段棠梨却觉得指尖像被烫了一下,迅速抽回了手。照片上温润亲近的阳光少年,现在已经长成了富有侵略性的成熟男人。
她仓促地辩解道:“我只是随便看看。”
“哦,”顾翊不咸不淡应了一声,继而笑道,“那现在也可以随便看看。”
她怎么会怎么敢!
段棠梨耳根微热,嘴上还在硬撑:“你……你不能穿好衣服吗?”
“我在自己家里,又没外人,这有什么问题?”他口吻理所当然,没有一点要配合的意思,甚至倒了一杯水坐到办公椅上,好像准备以这副姿态开始办公。
拿他没法子,段棠梨只能尽量忽略他微微岔开的双腿,控制自己的思绪顺着他结实有力的踝骨向上攀援,停留在那张英俊的面容上。
她单手撑在桌上,有点兴师问罪的模样:“我随便看看,是因为奇怪你这里怎么有我的杂志。”
做贼心虚,还恶人先告状。
“你说这个?”顾翊不紧不慢,甚至径直拿过那本杂志,食指轻叩在封面上,“对你结婚当天就抛下丈夫去试镜的杂志有点好奇,不可以么?”
他似是漫不经心,指节却正好碰在旗袍美人领口的盘扣上。
明明他碰触的只是一张纸页,她却觉得那骨节分明的长指像是正绕在自己颈间,轻柔缠绵,却又不容抗拒,与他整个人的风格极为相似。
段棠梨拢了拢垂在鬓边的碎发,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没有不可以,你花钱买的,我还得多谢捧场呢。”
顾翊口吻轻缓,指尖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杂志封面:“不客气,给自家太太捧场,应该的。”
他又一下子把她的话堵死了。明明这每一件事都荒唐离奇,偏偏他都能有理有据地圆回去。
段棠梨深呼吸一口气,没忘今晚走进这间书房的初衷。
她不再跟他兜圈子了,直入今晚的正题:“我拍《再生花》的片酬,是你让人加的吗?”
“是。”顾翊抬眸看着她,一点也不掩饰。
他过于干脆,反而令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顷刻,她微微皱起眉,严肃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庄重,顾翊站起身来,与她平静地对视。
只是他口中说出的话,听起来并那么郑重其事:“给你加点片酬,早日还清债务。”
“什么?”段棠梨想了老半天,都没料到他会给出这么个理由。
回过神来,她有些不满,轻扯唇角:“我会好好拍戏付清尾款的,不用你操心。”
身为甲方被乙方质疑付款能力,而且还与她的业务能力挂钩,怎么都不是令人开心的事。
没想到顾翊却比她更不满:“段小姐,你一门心思演戏给别人看去了,还有时间演顾太太么?”
“我哪有……”段棠梨下意识要反驳,却被他截了话。
“是谁结婚当天下午就去杂志试镜?又是谁婚后连着两天抽不出时间去看婚房?”顾翊一一列举她的不良记录。
他还想起一句:“我记得试镜那天你说过,抓紧工作是为了付清协议款项。”
段棠梨没想到这些陈年往事还能被他援引作证据,但也确实反驳不了。她开始后悔在结婚那天下午安排了工作,已经能够预想到这件事会一直成为她的把柄。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陪这位生性恣意又控制欲极强的笑面阎罗演戏,那是一点马虎不得,稍不留心就怠慢得罪了。
段棠梨稍稍敛容,正色道:“可演戏是我的工作。”
顾翊淡淡勾唇:“演顾太太,不也是你的工作么?”那夜在苏昭衍生日聚会上,她可是亲口这么说的。
他真记得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放心,你有你的演艺事业,我自然不会干预。我只是不想你经济负担太重而已,早点把尾款结清,只拍自己想拍的戏,不是更好么?”
“你跟我结婚,不就是为了不必囿于身外事、不必看谁脸色,从心所欲么?”他循序渐进,谆谆善诱。
不愧是顶级的商人,能完全掌握合作方的核心需求和痛点。段棠梨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他说服了,甚至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抗拒。
顾翊读懂了她的表情。眼底清光虽犹是微动,细长黛眉却已轻轻软了下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