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深呼吸一口气，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棠梨，我刚送了你一顶九亿的皇后头冠。”
段棠梨放下电话，眨眨眼：“你不想住的话，可以回自己房间。”
顾翊觉得周戬这个送珠宝的提议有效期真的很短，还撑不过一个晚上。
但是至少能共处一室了，他怎么会轻易回去？一步一步来，分床而卧也算是进步。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了床过来，是木质折叠床。虽然有加厚的席梦思床垫，但是显然无法与实木床相提并论。
顾翊从来没有用过酒店的加床服务，对此预料不足。
“你真的不必勉强自己，”段棠梨看出他眉心轻折起来，貌似贴心补充一句，“我明天还在这里，你不用担心离开这间房就找不到我。”
毕竟一起住过半年，她知道他生活有多么养尊处优，从来不将就任何事情。
顾翊本来没那么担心的，听她这么一讲，反而不安起来。
毕竟，她真的说走就走过，还是两回。
顾翊坚定立场：“没事，我就在这里睡。”
服务员把他的行李也一并送了过来。虽然衣服和生活用品都不算多，但是奈何他生活讲究，衣服不能折叠放置，还要配专人用挂烫机熨烫，这八十平米的套房真有些捉襟见肘。
段棠梨又要开口：“你真的不必……”
“不勉强。”顾翊一再坚持。
几名训练有素的服务员进来，重新将房间打理得适合两人居住，生活用品都按一男一女两位配置好，又将家私、地板全都清洁了一遍。
酒店经理亲自过来查看成果，贴心询问：“顾总，我们有豪华双床套房的，更宽敞舒适，您也不必将就折叠床。”
顾翊一记凌厉眼风过去：“我有说我要睡这张床吗？”
酒店经理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鞠躬致歉：“抱歉抱歉，是我先入为主擅自揣测了。那如果您没有别的需要，我就不打扰了。”
顾翊略一颔首。
得了首肯，酒店经理立即脚底抹油开溜，不敢看他那简直能杀人灭口的眼神，不敢猜这张折叠床不拿来睡拿来干嘛。
有钱人的世界花样太多，他不敢妄加揣测。
这一幕幕惹得段棠梨想笑，为了给顾翊面子，直到人都走后才放肆笑出声来，银铃般清脆悦耳。
顾翊无奈，但语气里还带着凶狠的意味：“棠梨，你就笑吧。”
段棠梨眼角弯成小月亮：“好啦，小顾总，让你屈尊降贵受委屈了，我表示歉意。”
她要么叫他的名字，要么叫他顾总，从来没有称呼过小顾总的。似乎是心情好，打趣叫了那么一声。
顾翊也是头一回被人称呼小顾总。因为顾含章尚在，大家公认顾翊是小顾总，但是也从来没有当着人面叫的。没有人敢在称呼他时加上一个“小”字。
什么称呼一旦沾了“小”字，威严都下降三分，而彼此关系又显得亲近三分。因着那么一点亲昵的味道，顾翊心情舒缓一些，看那张折叠床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折腾那么一番，时间已近午夜了。
段棠梨打了个哈欠，困倦下来，问：“你要先洗澡吗？还是我先去？”
她其实很想先去洗澡，可以早点躺上床休息，但是考虑到他那么委屈睡折叠床，就把选择权优先给他。
顾翊瞥了一眼她的倦眼，道：“你先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段棠梨便心安理得先去洗澡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至少没重要到让他浪费同处一室的光阴。顾翊取出笔记本电脑，看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算是打发这段等待的时间。
不一会儿，浴室方向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房间小，隔音也没有那么好，顾翊坐在办公桌前听得清晰。
渐渐地，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焦躁，富于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大脑在一天连轴转之后，显示出惊人的亢奋。电脑屏幕上的文字顿时变得枯燥乏味面目可憎。
啪——顾翊索性阖上电脑。
他听着这段流水声，心里一阵紧一阵，捱过漫长的二十分钟。
段棠梨洗完澡准备穿上睡衣，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因为没想过会穿着睡衣见人，她带的是很清凉的款式，在繁花盛苑住的时候穿的都是棉质长睡裙，很有戒备心。
顾翊早早听见水声停了，却不见人出来，疑心她是不是被热气蒸得晕倒了，抑或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走过去，曲起指节叩响浴室门：“棠梨？”
“就快好了！”隔着门板，段棠梨的声音听起来瓮瓮的。
顾翊不放心，在门边站着等了一会儿。门把手忽然转动，氤氲热气溢出来，漫到他眼睫下端。
段棠梨慢慢吞吞从浴室里挪出来，略低着头，快速说：“好了，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