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了一件烟粉色的丝质吊带睡裙,面料油光水滑地贴在起伏的曲线上,热气烘得肤白脸颊红,像新摘的阳山水蜜桃。虽然裹了一块毛巾在肩头,两根纤细笔直的锁骨还露在外头,欲盖弥彰。
顾翊眼底暗了暗,一时竟忘了本来要说什么。
只有一个念头。
八十平米有八十平米的好处。
段棠梨被他看得不自在,捂着毛巾快速走过去,走得急了拖鞋在地毯上蹭出一跤。
“呀——”她惊叫一声。
顾翊眼疾手快,伸出手臂拦腰扶住她。天旋地转之间,她被他掐腰按在怀里,双手下意识攀住那坚实的肩膀。
发帽掉了,毛巾也落在地上,水蜜桃去了包装。她的头发和眼神都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发梢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洇开一片水渍。
顾翊下意识低头,温热香气扑到鼻尖,夜色浓得醉人。
这件睡裙原来吊带这么纤细,面料这么轻薄光滑,像是直接摸了一把她的腰窝和小腹,恰似温香软玉在怀。
“别急。”顾翊一开口,嗓音带了沙哑。
明明是好心提醒,在这个时点这个姿势下,听起来别有深意。
段棠梨安慰自己别多想,抬起头想说一句谢谢,却在对视上的一瞬止了声。
或许她不算多想。
段棠梨别过脸,松开抱住他肩膀的白皙手臂:“你、你也赶紧去洗澡吧,这么晚了,又是劳累了一天。”
熬过一阵紧密的欲念,顾翊缓缓松开手臂。手背青色的筋络起伏,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没得到一个氛围到位的吻,得到一句半真半假的关心,也不算太差。
顾翊慢条斯理脱下铂金手表,放置在桌上,微微低头解开暗银色金属皮带扣。
咔——段棠梨坐在床边,视线不自觉瞟过去,心跳还有点没有回复过来:“你不到浴室里脱衣服吗?”
顾翊抬眸,轻笑了一下:“金属和皮革都不适宜沾水。”
“哦,我以为……”段棠梨声音低下去。
顾翊拧松领带的手一顿,眯了眯眼:“以为什么?”
段棠梨忙摇头,伸手到灯控板,把刚刚调亮的灯光又校准回去。
暗一点,他就看不清她脸上不合时宜的潮红。
顾翊只是淡淡勾了勾唇,抱起浴袍走进浴室。
门轻轻阖上,片刻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段棠梨紧张的神经才松弛下去。
她以为什么?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也许是因为他今夜来得突然。千里送鹅毛尚且礼轻情意重,何况是九亿港元的皇后头冠。
也许是因为夜深了,灯光昏昧,地板太滑。
也许是因为……
水声戛然而止,段棠梨蓦地缩了缩指尖,停止那些漫无边际的想法。
顾翊穿好睡袍走出来,瞥向大床的方位,段棠梨已经缩进被窝里,把那双白皙的手臂和锁骨都遮好。
他轻笑一下,目光微偏,看见床头柜上的家庭合照和玻璃玫瑰画框。
看到前者是不奇怪的,他知道她习惯到哪里都带上家人,可是后者——
顾翊走过来,拿起玻璃画框,眼底晦暗不明:“为什么带这个过来?那么脆弱易碎,舟车劳顿带着很麻烦的。”
段棠梨忘记了这件事,猝不及防被问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不是很麻烦,”她磨磨蹭蹭兜圈子,从床靠上挺起腰反问,“你当初从美国漂洋过海带回来,不也没觉得麻烦么?”
顾翊很不给面子:“我觉得挺麻烦的。”
“但我愿意麻烦。”
这一下子让她连个借口都没有了。
“谁管你觉得麻不麻烦,”段棠梨干脆绕开这个话题,整个人潜进被窝里,“……睡觉!那么晚了,讨论这个做什么?”
顾翊看着她鸵鸟一样的作为,笑了一息。
“那么,晚安。”
段棠梨躲在被窝里,听见头顶传来温和的男声,顾翊的脚步远了。她从被子后伸出半张脸,看见折叠床上被褥起伏,填装进他颀长的身躯。
心里咚的一下,好像也填满了什么。
“晚安。”她的声音心虚似的微弱。
纤指将灯光调到最微弱的程度,整个房间骤然暗下去,藏住一切不自然的举动和表情。
却瞒不过自己的心跳。他们有过比现在亲密得多的时刻,却都不敌这一霎微妙。
段棠梨在床上翻了几次身,心跳快得睡不着,像是刚刚剧烈运动了一场。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而神秘,不知道辗转了几回,夜幕沉到比地平线更深的地方。
“顾翊,”她倏然睁开眼,面向折叠床的方位,“你睡了吗?”
那边传来低沉的男音:“还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