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赟钦王都没能动得了的人,圣上也不是傻子,怎会真的指望谭谭去杀?只是多这么一条路对他也无妨而已。”
这话听着虽有些心寒,但也确实让谭夫人心中松了口气,至少当谭谭走投无路,想回来时,谭府的大门还能时刻为她开着。
翌日清晨,寂静无声的院落为一声略显稚嫩的童音穿透。
“师父!是你吗?”
谭君宜应声走出,见到谢哉蹦跳着,眼中放着光。
“我并非你师父,在这里你就休要乱叫了。”
“怎么不是?”谢哉撅着嘴,“我听我叔说他收的徒是你,这才甘愿亲自跑一趟来请你的。”
谭君宜失笑,逗着他:“我怎么听说你经常帮别人跑腿啊?”
谢哉急了:“不是的!我叔叔是宏教教主,谁能请得动我!”
谭君宜带着笑,哄着他:“是啊,你可是教主的侄子,江湖中也能排得上号。”
谢哉听了显然十分入耳,满面自豪。
半晌,却险些忘了正事。
待到谭君宜问起他为何事来时,方才想起:“师父,我叔让你过去,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只需去走个过场。”
谭君宜点了点头,忽有一事好奇,便问谢哉道:“你们宏教平日里作息都是这般晚的吗?宏教教主收徒好歹算是件大事,怎的都等到日头高升了才来通传?”
谢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宏教中人五一怠惰,只是我叔觉得你怠惰?”
“此话何意?”
“其实我来之前我叔还嘱咐我,若是你没有起,就让我在院里等着,不许大声喧哗。” 谭君宜:“……”
谢哉见她尴尬,便直接接口道:“所以师父,您既然起了,就赶紧跟我走吧。”
谭君宜有些尴尬,正准备跟着他出院门,却被六着黑衣之人拦在院口。
为首一人道:“郡主这是要去往何处?我等须得跟随左右。”
谭君宜道:“我去见教主,你们跟着不方便,留下吧。”
那几人还是不肯让:“郡主,我等受令,需紧紧跟着您,您还是莫要推脱了。”
谭君宜还没接口,谢哉倒是先奇了:“受令?受谁的令?我怎么不记得我叔叔麾下有你们几位?”
谭君宜本不想那么快就搬出斑斓六杰的,只不过谢哉都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了,瞒着也只能适得其反。
“这是从前在相府时一直跟着我的六名侍卫,如今便也同我一道来宏城了。”
“相府侍卫?”谢哉愣了,“我叔叔还真是个奇人,该管的事不管,不该管的又偏要管。”
谭君宜不解,便听谢哉道:“帮主和会主两位从来都不会这般随意地让旁人进出自己的地盘。如今倒好,反是我们宏教,这江湖之主,成了最随意的。恁的是谁都能来去自如。你到宏教来,可曾见到一个侍卫?”
“没有。”
“是啊。还有昨日,我听闻比赛换成了马球,还有之后的文试,你本就能赢梓安小姨的,我叔又偏要插手去管,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其实我也不太能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
谭君宜也不能算全然不明白,她好歹是个从出生起就有未婚夫婿的人,男欢女爱的事情,她明白的总比旁人多些。
宋铭劫的所作所为,以及她不久前见到的宋释,言谈举止,她岂能全不知晓?只是她也只能故作不知罢了。
不论何时,她都要告诉自己,宋铭劫对她有情也好,偏爱也罢,这些都不属于她。
若不留神,对曾伤害过自己的刀刃起了指望,最终便只能等着它再次揭开伤口,疼痛倍增。
谭君宜定了定神,同谢哉道:“我们走吧。”
说着,又看了眼斑斓六杰:“你们听令而来,我相信不是让你们来违背我的。”
谭君宜携着谢哉,扬长而去。
到得会客殿前,便听前方宴酣之乐难掩,众人谈笑风生,举杯共饮。
谭君宜难免意外,武林中怎的如此不合时宜,大清早的喝酒也罢,怎的拜师礼上还充盈着丝竹之乐,时而进去几个舞姬作兴。
谭君宜站在门口,愣了神。
谢哉催促道:“赶紧进去啊,大家都等着你呢。”
呵,谭君宜是没看出来大家在等她,这哪里是什么拜师礼啊?合该是个酒席才是!
谭君宜也不想多问谢哉什么,头都没回便伸手问谢哉要行礼之物。
谢哉却愣着不知所以,只得拍了谭君宜的手掌。
谭君宜不知晓他在干什么:“你这是作甚?将你们说准备好的东西递上啊。”
“什么准备好的东西?”
这回谭君宜是真有些急,这孩子看着挺聪慧,怎的遇事颇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