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三年。
张殊茧拿着信,千里迢迢投奔郭家。
郭家家主为人刚正不阿,十分仗义,将张殊茧与郭词隐安置在一个小院,在相处的几年之中,张殊茧和郭词隐感情渐深。
郭词隐因从小听邱伊人的事迹,也向往自由,再听闻钱世达风流成性,纨绔不化,更对定下的婚约十分抗拒,常在家中反抗。
张殊茧答应替她逃跑。
厉清虽是张殊茧的丫鬟,却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之中反被郭词隐的大胆勇敢所感染,相比于张殊茧明确的主仆关系,她更喜欢郭词隐毫无芥蒂的待人方式。
张殊茧知厉清向来胆小怕事,也没有下杀手,只是要她远离明廷城,再不回来。
在得知张殊茧愿意代替郭词隐嫁入,她非常高兴,但也明白自己窥见了二位主子的秘密,非同小可,于是按照约定,连夜离开。而在离开后的这三年里,厉清一直以为,郭词隐已寻到了邱伊人的步伐,已然走上了自己想要的道路,因而也从未生出丝毫打扰的想法来,她始终相信,拥有坚定未来方向的郭词隐,一定会走上自己认可的道路。
或许连郭词隐自己都以为,她可以做万顷之水里的一叶扁舟,不定方向的活着。
令郭词隐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被钱世达发现了。
本想着求情的张殊茧,却没料到,钱世达竟然更喜欢郭词隐。
“见到了郭词隐后,钱世达他更喜欢郭词隐!”张殊茧面容扭曲,“明明依照世俗规训,谨言慎行的是我,小心翼翼的是我,低眉顺眼的是我,可是苦难困厄总是能找到我!主家败落,寄人篱下,好心替嫁,却被嫌弃?!”她望着许之脉,“你说,为什么是我?!”
“厉清这死丫头,就该好好继续在那里呆着,搔首弄姿经营她的破客栈,来我这里问什么一二三?!”
钱世文捂着脸往一旁走去。
许之脉知道他心中有愧,“不用怪在自己身上。”
后怕回门时事情败露,放火烧了郭府。
“那毕竟是我俩私下的契约,郭家上下不会同意的。”张殊茧已然疯魔的样子,“郭词隐也是,在安逸的环境里呆久了,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抗,而是求饶。”
“因为郭词隐低估你们的人性。她会觉得,也许我乞求两句,他们会心软。”钱世文面色沉重,“你们还算得上人吗?”
钱世达叹气,“世文,我……我并非一开始就……”
“对,钱家主也许有了一瞬间的心软,但你却自我辩解,她实在美丽。”许之脉将匕首的刃抵住钱世达的喉咙,“在你的想法里来看,郭词隐就是你的妻子。哪怕行了大礼的是张殊茧。”
张殊茧将郭词隐囚于后山数月,用链子捆在地窖之中,张殊茧与钱世达狼狈为奸,将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其间痛苦,许之脉不忍细想。
钱世文后误入后山中,本想放她逃出,谁知她好像麻木了,铁链解了也不逃。
“她逃了。”张殊茧道。
“什么?”
“要火烧郭家,也不仅仅是我个人为了”
“你不是也说了吗,我肯定是威胁了钱保山。”张殊茧冷笑。
“你放心,许之脉,这秘密即便我死了,你们也休想知道。”
“放什么大话!”许之脉抓住张殊茧的衣领,眉毛都被激怒得飞起来,“只要是人,我就能找到,你或者这二十多年,遇见的人大不了也就那些,有什么不好找的!”
见许之脉仍旧不依不饶,张殊茧索性丢掉一切风度,歇斯底里的喊叫,“好啊,你去,许小姐心向,就去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俞国上下清明!”整张面部肌肉都僵硬在了一个扭曲的画面上。
许之脉深吸一口气,丢垃圾似的将衣领一放,“既然囚禁的事情弄明白了,那你就去坐牢吧。”
“我不是说了吗?”张殊茧笑,“你怎么会觉得,仅凭一人之力,可以搅动天地?”她已仪态尽失,全是狠毒,“你不如去问问,梁卉现在如何?许之脉,要当好人,不如当到底?”
许之脉心里一紧,压住怒意怒问道:“你做了什么?”
“大不了,判个株连而已。”张殊茧破罐破摔道。
山间刮过飚风,修修树木绿意葱葱,肃萧索索。
许之脉深吸几口气,“祁涂,能帮我找到她在哪里吗?”
“现下的话,应该是在府衙门口。”祁涂早便等着她问了一般,“你问的刚好,弋忘欢让我提前盯着了。”
*
府衙门口,梁卉哭的声嘶力竭,奈何高门严守,她一介弱民,只能蹲在门前。
许之脉只身来找她,见她如此模样,顿时心生怜悯,轻轻问道:“小卉,发生什么了?”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梁卉几乎是爬似的朝许之脉扑去,抓住她的脚不住哭道:“许姐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