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尸体,也不能说明,就是钱府的人所为。”赵骏摸了摸嘴角边的胡茬,沉声道。
许之脉不搭理,眯缝着眼对张殊茧道:“钱夫人,这尸体从何而来,解释一下?”
张殊茧愣愣看向尸骨,淡淡道:“这山也非由我和家主日日把守,倘若是家丁犯了事,也得怪在我身上?”
许之脉本也没想着三言两语就可让张殊茧缴械投降,抬头望了望正盛的日头,她面转向梁卉,“小卉,这附近有没有油纸伞卖?我需要红色的。”
梁卉被她这左右拉扯的对话给一时搞得有些懵然,但还是点头接她的问话,“有的,我知道最近的伞铺。”
“我要红色的。”许之脉重复一遍,从袖口中拿出钱来递给她,又望了望天空,“小卉,一定要快!”
梁卉连连点头,拔腿就跑。
钱世文不知何故,正要问明缘由,又听许之脉朝他道:“钱二公子,可否在这府中,替我找些草席醋酒?”
钱世文点头,立刻下山去拿。
裘参这才缓缓起身道:“许姑娘,你会验骨?”
许之脉抬头,逆光朝裘参道:“裘大人明鉴,是非曲直,就让尸骨说话。”
“即便验出来,也不过是有无伤痕,如何判断身份?”
“高崖,你与裘大人,仔细回禀一二。”许之脉道。
高崖这才又继续畏畏缩缩道:“裘大人,若是这尸骨是三年前来过衙门报案的女子的话,在,在下当时,奉赵大人的命令,打断了她一只腿。”
“那女子当时为何报案?”裘参问。
高崖回禀道:“那女子,说自己是从沈府跑出来。”
高崖此话一出,赵骏气到极致,一脚将他踹倒,“胡言乱语!”
“赵大人何必如此激愤,是因为,钱世达失手杀了厉清,而你,帮他嫁祸于人?”
在他们你拉我往之时,许之脉已然将验骨深洞布置妥当。
绰约的树枝光影落下,许之脉举着红伞掩映,骨上赫然映出一道深红的纹路来。
“骨断处的红色裂纹,便是她生前曾被打断的痕迹。”许之脉道出真相。
裘参也对法医之术浅有了解,微微拧眉,“的确如此。”
许之脉放下红伞,直视着张殊茧,“如此,请钱夫人,仔细解释解释,此具枯骨,为何人?”
张殊茧的面色终于彻底松动,浑身瘫软着往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片刻后,才终于缓缓长舒了一口气道:“罢了,许之脉,我是看出来了,你不将我置于死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许之脉面不改色道:“所有能害到你的,都是你在多年前,自行种下的苦果,与我有什么关系?”
“郭词隐以为,自己是被钱世达关的,你也无能为力,实际上,你才是罪魁祸首吧。”
“为什么厉清会答应赴约,因为你到最后都还在欺瞒她吧。”许之脉慢悠悠走近张殊茧,“我猜,你骗厉清说,郭词隐是被钱世达害了,你全然不知情,对吧?”
“厉清应该不会相信,你会蛇蝎到如此地步。”
“她们的信任,给了你害死她们的机会。”
“张殊茧,你实在是……”许之脉努力抑制住怒火,“比恶鬼更甚。”
张殊茧张嘴想要解释一二,忽而还是泄了气力,掩面抽泣,“一开始,我的确没有坏心思的。”
“是无意的,是命运使然。”
“我无依无靠,不为自己谋划,如何能寻出路?”
她的后悔看不出半点真切,更多的是这被揭露了的无奈而已。
钱世达已在旁边面如死灰。
“她不想做钱家的夫人,她想做郭词隐,想做寻游客。”这套自辩的说辞听得许之脉生出些反感,淡淡出声打断。
只是郭词隐应该从未想过,自己那整一双追求自在的双眼,会被这位少时好友所遮蔽,从此见不到丝毫光亮。
裘参道:“既然如此,赵大人,钱府的案子,就参照律法处置,至于你的包庇隐瞒等罪状,我会一一罗列上奏。”
赵骏正要领命。
“恐不及此。”许之脉双手拢了拢,鞠躬,“裘大人,不只是郭小姐一人。恐还有是郭府上下的冤屈,无辜女子和孩童的冤屈。”
“郭府火灾?”裘参想来是之前听闻过此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骏,“赵大人,此事当年闹得动静不小,后来的结果,说是不慎走水?”
赵骏点头哈腰,“是是是,裘大人,当年已然是结案了。”
“不慎走水?可全府上下百余人,竟一个都未有机会逃脱?”许之脉虽是嘴角在笑,但双眼冰凉,毫无情绪。
赵骏叹气,一脸惋惜的样子,“半夜三更时,众人熟睡,哪能料想到,会发生此等祸事。”
许之脉闭眼缓缓吸一口气,“赵大人此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