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家小厮家丁都不必值守,全府入睡?”
赵骏摇头晃脑,十分惋惜的模样,“事实却是如此。”
“可是仵作当年验出来的,不止如此。”遇如此泼皮无赖,许之脉眼刀之锋利,几可砍人,立刻从手笼中拿出一纸案宗,“请裘大人过目。”
弋忘欢垂目看了一眼案宗,“这东西不是很重要吗?放心给他看?”
“裘大人的话,应该会秉公处理。”许之脉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弋忘欢似是随意地又瞥了裘参一眼,神情却不与平常一般的古怪起来。
这人,好在哪里?
萍水相逢的信任,她给的也未免太轻易了些。
*
纵目山下钱府巍峨,呈中线铺开,依次坐落,山中墨白相间的雀鸟立于树枝上,立于山亭飞檐之上。
阴影处,微风缓缓吹来,凉爽惬意。
裘参摊开案宗一页页翻阅的时间,在一旁探看的赵骏的脸色一寸寸往下掉。
待裘参合上卷宗,许之脉道:“裘大人明察,仵作验尸后发现,几乎所有尸体的口鼻之中都有吸入大量煤炭后的残留之物,然而如此疑点,当年结案之时,却只火灾为由,草草收场。”她盯住赵骏,“不知赵大人,作何考虑?”
赵骏虽已挂不住脸,但还是嘴硬着向裘参解释,“裘大人,当时正值冬日,郭家又是大户,家中燃煤过量本就有可能。”
“郭家虽是大户,但却十分节俭。”许之脉立刻驳斥道,“街巷之中的许多乞儿都有印象,说郭家每逢冬日,必会施粥送碳,广布善缘。”
微微一顿后,许之脉似是不经意问道:“钱夫人,你不会也忘了吧?”
不管她如今套着的身份是郭词隐还是张殊茧,在郭府呆过的日子,总都是一致的。
张殊茧不着痕迹地咬了下牙,表面上还是微微笑道:“记得。”
许之脉点头,微微笑道:“赵大人,按照你的说法,可就与郭词隐的,相违背了吧。”
赵骏气急败坏,“即便是郭府有节俭名声,又怎能排除自家偶尔多用之嫌?!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案能力,你这是污蔑!”
“再是多用煤炭,冬日里的碳火到底还是个稀罕物,然而几乎间间尸体都呈煤炭中毒古怪,难道不是有心人谋害?!”许之脉沉声道,“要全部烧毁,是担心,有什么证据在吗?”
赵骏甩袖不语。
裘参听出关键,“什么证据?”
“也就是,为何郭家被贬谪的原因。”许之脉似笑非笑,多是带了些软刀子般的咄咄逼人,“也许还和哪位大人有关呢?”
赵骏立刻否认,“许之脉你简直胡言乱语!”
“随口一猜,赵大人如此激动是何道理?”许之脉好整以暇,反是问道。
赵骏意识失态,再次缄默。
许之脉冷笑一声,朝赵骏道:“前些日子我买水粉的时候,恰巧听掌柜吩咐下人妥善取出一种香料,说是今年冬日尤为寒凉,效果甚异。”
赵骏横眉上挑,脸上的表情已显然谈不上愉悦,“香粉而已,这城中女眷谁不爱用,你此话问来有何用意?”
许之脉慢慢道:“香粉铺,对花的长势,四季温度尤为重视。我后来请掌柜的帮忙翻找了一下,这五年前的冬日,乃是暖冬。”
听罢,赵骏面色微沉。
“赵大人,一个暖冬,郭府何故多添碳火?”许之脉厉声问道。
赵骏被问得连退几步,无法作答。
许之脉拱手向裘参道:“裘大人,赵骏不止犯了包庇钱府分尸罪行,还有其他罪行,需传唤一证人。”
裘参应允,“传。”
来人正是前几日准备行刺许之脉的高崖。
在都城来的大官裘参面前,高崖鬼哭狼嚎道:“裘大人,裘大人明鉴!我都是听赵骏的!所有罪状与我无关!”
见高崖竟还活着,赵骏面容大骇。
许之脉拽住高崖胸前衣领,冷着脸提醒道:“别说没用的话,仔细说说你的那些手下。”
高崖应是认识到了赵骏已再无翻身可能,此时也不再遮掩,一五一十道:“裘大人,我在赵骏手下办事已有三年,赵骏为了谋求私利,将府衙中的部分衙役费用,用以招揽市井流痞为其效命。”
“如何效命法?”裘参问道。
“买卖妇孺,倒,倒卖水坝黏土……”
“好啊,你血口喷人!”高崖的供述还未说个完全,已被赵骏怒气冲冲打断,他伸出食指直指高崖,“你这个下狱罪人,竟还在这里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裘参抬手止住这纠纷场面,缓缓道:“赵大人何必大动肝火,等他说完,再驳不迟。”
赵骏这才不好继续发难。
许之脉再一鞠躬,请示道:“还请大人,移步山下,去往这府内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