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1 / 3)

轰隆的雨声本该能掩盖一切踪迹,囊括足音。

但弋忘欢只是刚且踏入亭内,那绿水衣的公子随即便提了酒壶转身招呼,“神庭都说讙君难请,不知我倏忽有个什么能耐,让您四处寻找?”

夜幕之中,他黑色的长发反着细碎的月光,比素裹的柳枝还要顺逸。

虽自雨中来,分毫未沾衣,弋忘欢径直走到桌边坐下,一双眼阴鸷眼目,带着山中雪落的寒意,“倏忽,你不是死了吗?”

“诈死而已,讙神君不是猜到了吗?”

倏忽微微笑了起来,很是迷茫样,“讙神君说言,我不知。”

那雨声宏大,尤在这山隐之间,击打在湖面枝叶之上,“哗哗”宣扬着压城急张的紧迫态势。

二位神君彼此对峙,如弦拉扯,一触即断。

“弋忘欢你可别冲动……!”

尖锐的吵嚷破空而来,伴随着羽翅疾风,祁涂飞入亭内,抖落抖落雨水,化为神形。

“倏忽神君。”祁涂毕恭毕敬。

倏忽这才又笑了笑,伸手邀请,“二位请坐。”

怕弋忘欢任性妄为,祁涂赶忙拉着他坐下,“你们好好谈,我就在旁边给你们倒酒。”

弋忘欢单刀直入,“倏忽,百年前我与陆吾的一战,是你将时间停滞了吧。”

“没有。”

弋忘欢显见得丝毫不相信,“你以为我蠢?”

倏忽好脾气地没有应话,“弋忘欢,何必如此咄咄逼我,你为何不曾怀疑,当年定住,是你分神导致。”

弋忘欢冷哼一声,“不如我与你杀上一场,你仔细瞧瞧,我会不会分神?”

“神君下界,都需收敛神力,既然受到了约束,还请神君,莫要在耀武扬威才是。”倏忽苦口婆心道。

“即便是杀了你,又如何?”两片薄唇微动,弋忘欢虽是少年状貌,但端得一副气定神闲,满脸不屑。

祁涂赶紧劝和,“冷静,冷静!”

倏忽话锋一转,“聚阴黄泉,乃是当年的大魔未悬所创。”

“那又如何?”

“大魔未悬乃是被邱伊人所灭,却是被单面承了功德,坐了这神庭中南天帝的位置,本来也无妨,可这单面近些年所作所为,你也瞧见了,驱使陆吾前来夺你翼望山的灵脉,你不知,他意欲何为?”倏忽问道。

“他不过是想换个人间。”弋忘欢自然知道。

“不过……?”倏忽笑起来,“讙神君这二字说的太轻飘飘了,使我都有些恍惚,好似换个人间,是个什么很寻常的事情一样。”

“神庭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人间究竟变成什么样,和山海寰更无关系。”弋忘欢道。

“即便是许之脉也被卷入其中?”

弋忘欢沉默些许,淡淡道:“我与陆吾说过的话,与你再说一遍,凡人之事,与我无关。”

“罢了,那我们谈个交易吧。”倏忽道。

弋忘欢眼睛眯起,并不答话。

“讙神君,可否入魔?”倏忽微微笑道。

弋忘欢周遭肃杀更深,“我之前便觉奇怪,主命鬼王三番两次来找我,说是请我去聚阴黄泉做客,果不其然,聚阴黄泉的阎阴鬼王是你。倏忽,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入魔并非没有好处。”倏忽道,“你可以得到未悬曾经创造的万年骨,你知道的,只有魔,才能使用魔的东西。”

“你想要,便自己去拿。”

“我拿不了。”倏忽惋惜道,“进入未悬的残识境谈何容易,我又不像你们多尾神兽,可折掉尾巴保命。”

“万年骨?我不稀罕。”弋忘欢冷笑一声。

“你会稀罕的。万年骨”倏忽笑,“我今日与你对话,本也不曾希冀,你会在今日便答应完全。”

“以后也不会。”

“万年骨,可使凡人万年长命。”倏忽只继续说他的话,“你只需记得,这东西的效用便是。”

牢牢记住,才会在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

“什么意思?”弋忘欢听出他别有深意。

倏忽只是笑笑,说出三个字来,“许之脉。”

*

快至鸡鸣时分,许之脉听见动静,从床榻上翻身起来,推窗望去。

春夜灯火,铺就长街地锦,少年长发曳地,在璀璨火光中转身望向她,“脉脉,怎不睡?”

他出现,好似直到黑暗熄灭,折转而出一道光束。

远处山山之间,流光在下坠,岚烟也如倾盆大雨般倾注而下。

世间万物皆在往下塌陷,唯有许之脉感觉自己的思绪在往上升浮。

弋忘欢的美丽是染血的白脂玉,带着不走庄严的妖,魅惑的灵。

但都不是,他是神。

许之脉看痴了好一会儿,这才拿上外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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