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擦拭的芝兰扑了个空,愣愣看向符婉儿,“姑娘可是疼了?”
符婉儿认了几分真,“虽是姐姐好心解释,但我没打算说的事,姐姐自作主张地开口,未免不妥。”
芝兰一时没反应过来。
“泽之费心教我这么久,我是最怕在他面前丢脸的,还望姐姐体谅。”符婉儿直视芝兰,后者渐渐回过味,面露惶然,“是奴婢失言了!”
符婉儿轻叹,“也算不得你的错,只是我这人,一贯小气。”也不愿深究,重新放回手,“麻烦姐姐了。”
芝兰深感不安,处理了会儿伤口,又嗫嚅着抬头道:“若奴婢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的,但请姑娘赐教。”
是想问为何突然疏远她吧,符婉儿心里苦笑,这事说不清楚。
芝兰能被选中送来马场,自然清楚此行目的,有些旖旎的想法实属正常。就像某些丫鬟背地里没少嘴碎,但明面上也不敢使绊子阻挠,芝兰名义上已是半只脚踏进晏淮房里的人,旁人可没资格置喙什么,只看晏淮最后肯不肯赏脸罢了。
至于她,芝兰还当她是邻居家过来找乐子的小姑娘,哪里晓得她的心思,说到底,于芝兰于晏家,她连个正经主子都算不上,使这些酸醋可以说是无理取闹。
兀自烦闷之际,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着灯笼光影的靠近人声也逐渐清晰。
“夫人怎么不事先派人通传一声,奴才们也好去接应!刚才好大一场雨,道路泥泞,走路都不好走,马车更是难行!想到夫人就这么几个人护送过来了,奴才可真是心惊!”
“行了,车夫都是老手怕什么,符姑娘人呢?”
“就在里面换药呢,一直有人伺候着,夫人放心。”
门被推开,符婉儿正要起身,一脸担忧的晏二夫人快步走来按住她的肩膀,上下端详一圈,略松口气。
“你这丫头,也忒好强了些,眼看没两天就入场了还这么逼自己作甚,准是淮哥儿教唆的,回头我再训他!”托起她的手仔细一看,“万幸没伤到骨头,但也得小心处理,留疤可不好。”
冲一旁的丫鬟招了招手,“你来接着换药吧。”忽觉这丫鬟有几分面熟,不住多看了两眼。
猛然撞见主母,芝兰也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竟跪下去行了个大礼。
“芝兰拜见夫人!”
晏二夫人眉头微皱,“起来吧,赶紧把药换了,我好带姑娘回去再瞧瞧大夫。”她说话永远都是温润和蔼的语调,纵然不悦,不熟悉的人也听不出来。
芝兰便是如此,脸颊不受控地升起一团红晕,自顾自的激动着。
符婉儿倒没在意,几分忐忑地看向晏二夫人,“晏伯母怎么突然过来了?”
晏二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遮掩道:“听说你一直没有回府,这么大的雨我放心不下,赶紧替你外祖母过来看看。”
符婉儿心头一紧:“外祖母生气了吗?”
她倔脾气上来了怎么也下不去,一根筋地守在马场等晏淮,早前没下雨的时候便自作主张地派人回去传信说要晚点回府,外祖母肯定不高兴。加上大雨阻路,消息不通,外祖母难免着急。
她以为外祖母是因为这个才请来晏二夫人抓她回去,其实远不止如此。七王爷突然发难,姜、晏两家最先听到风声,各有应对,只是不料晏淮那臭小子胆大如斯,竟然从刑审司逃了出去。
这时候的晏家何其扎眼,姜老太太只怕那臭小子尾巴不干净,莽撞行事连累了外孙女,这才找上晏二夫人提点了几句。原本晏国公考虑儿媳长居内宅,慈母柔肠,欲瞒下此事免得儿媳日夜不安,谁知姜老太太的人突然造访,这才连忙喊出儿媳去马场看看情况。
刚听说这事晏二夫人唬了一跳,一边忧心儿子的安危,一边害怕不着调的儿子又给人家姑娘惹麻烦。
所幸到马场一问,两人只是约好练习骑术,不过一个因入狱来迟,一个傻等到最后被大雨困住,而七王爷那边一直没有加派追兵,马场众人相安无事,毫不知情。
心中巨石落地,晏二夫人微微一笑,点了点符婉儿的鼻尖,“真生气,她老人家就该亲自来捉你了。”
符婉儿大呼万幸:“那就好那就好。”乖巧十足道:“辛苦晏伯母跑这一趟,等冬狩入场,我定带几块上好的毛皮回来孝敬您,刚好过冬呢。”
晏二夫人莞尔一笑。
气氛正好,芝兰也跟着笑了笑,心里还想,每年冬狩后宫里都会下赏许多名贵毛皮,倘若今年自己也能得一块,却不能藏私,亲手做个坎肩孝敬主母方是。
不觉越想越远,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这时简单换洗过的晏淮推门而入,头发半散带着水汽,身后一群人具停在门口,只一个容色甚好的妇人陪着进来,却是文姨太。
先前她去如意所请安,正巧碰上着急出门的晏二夫人,也不多问,主动陪护过来,晏二夫人对她一贯信任,便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