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佛塔的建筑处处露风,元千在呼呼风声中同样凝视着宋权。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笑了声。
反问:“布颉尔狼族的人抓到了我,你觉得缇骑会顾及我的命吗?”
宋权哏了下。
不会。
这个答案很明显,倘若是宋权的话他会顾及百姓的命,但那是锦衣卫,他们只有完成命令,完成的过程并不注重,百姓的存亡在命令里根本不值一提。
宋权的眼神变化元千看在眼里,知道他打消疑虑放心地再次闭上眼睛。
宋权也站起身离开,让她独自休息。
走到外围正逢远处飞鸽向他这边飞来,宋权抬臂让它落在坚硬的护腕上。
解下它腿间的信件,随后扑落着站在他肩膀上,看着宋权展开信件。
宋权眼神顿住,反复看了两遍又转头看向屋内。
看来这事是无需他管了。
元千在古佛塔养伤这几日,宋权也再没有向她询问过什么。
她也能猜到他大概是收到什么指示,也没有多问。
苏先生的医术很好,不过两日元千便能下床行走,正当她扶着塌边想去倒杯水,忽觉自己手上空落落的。
她抬起右手撩起宽大的袖子,发现白皙纤细的手腕少了她那带了多年的银铃。
她的银铃呢?
这几日她都躺在床上鲜少动弹,竟没有注意到银铃不见了。
难道是被解下了?
元千坐回榻上在床上翻找,可整个床都翻遍了也不见银铃的踪影。
若是被解下了,宋权是不会贸然拿走她的东西的。那就可能是被救前掉在哪了。
那条银铃跟了她很久,虽不是家里给她留下的唯一遗物,但也是一种思念,元千忍不住懊恼自己的视察。
细细回想可能会掉在何处,记忆如同回溯般在脑海里一频一频过。
忽然定住。
她逃避孙武的第一刀时整个人向上翻,也就是在那时串着银铃的细绳,被囚笼边缘凸出来的铁刺刮住,她忙着回击孙武没有注意到它的掉落。
那根细线是成武帝用金丝编成的一根细绳,没有多贵重,但对于元千来说极为珍贵。
好在每个银铃处都系了个小结,才不致让它们散落。
但大概也是找不回来了。
元千呆坐在床边,眼眶不自觉红透。
她剩下的老物件不多,失去一个就再无可填补,不像爹娘在时随手扔的物件不出片刻就能补上个一样的。
可如今物件也像人一样,在不断的离她而去。
慢慢的,慢慢的,就会独留她一个。
过去便成了真正无法回忆的过往。
……
古佛塔并不如京师传闻的苦寒,这里不属于沙漠,反而有一片独立的绿洲。
只是因为这里属于边境地带,临近布颉尔狼族,常有狼族挑衅导致人心惶惶。虽近年里狼族并不曾大举进攻,但偷袭古佛塔到是常有的事。
致使古佛塔的外围窗户不日就要更换,不然破损的窗户是无法抵御边境夜晚的寒冷。
宋权没来时,古佛塔每年冬日都要冻死人。
后来有了宋权,元千便因他缘故送了好些物资为他们御寒。古佛塔的将士早就对她感恩戴德,如今见她更是格外热情。
元千一连在古佛塔养了近十天,这里面的每位将士都为她逗过闷。
笑话就听了不下三十来种。
耳朵总算清净了,她披了件大氅出了屋子,站在廊上忽听着下面走动的声音,好奇地扶着栏杆向下望。
见古佛塔前停着辆马车,宋权带着人往上往下搬着物件。
他再次从塔里走出来,手里拎了个包裹,刚准备抬腿上马车,忽然抬头看向塔阁。
两个人视线相对,同时笑了下。
宋权一腿踩着地,一腿踩着马车的踏板问道:“圣女,身体怎么样?”
元千秒懂他的意思,笑着调侃:“已经可以长途跋涉了。”
宋权仰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抱歉圣女,在下需要派人送你去京师面圣,如今已耽搁日久,不得不这时让你带伤上路。”
元千摇头:“无妨,我早已准备好重伤时上路,没想到宋领兵让我休养了这么久,应是我感激你才是。”
宋权将包裹放进马车,几步上了台阶,与元千面对面。
“此次回京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接到信件让我派人送你进京,不过我在京师有一好友,你进京后若无地方可去,找他即可。”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元千。
“他名叫庄宾白,乃是大理寺少卿,多的不敢说,住处他定会为你寻处依山傍水的好居所,你且放心与他去。”
……